那个雨天以后,凤二待路萧还是一如前些日子,唯独一件事,他绝口不提那一场欢好,就好像从未发生过。
没几日,凤二似乎忙碌起来,每日都来去匆匆,与路萧说不上几句话,便有侍从在院中催促他,某某大臣在何处等他议事。但就算这样,他日日下朝后头一件事,还是来看一看路萧,盯着路萧吃药。得了闲暇也不休息,能和路萧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
细碎的茶叶在温水中沉沉浮浮,慢慢变成澄净的碧色,茶水清冽,茶香馥郁。
凤二坐在桌边,期待地“你看看这种茶你喜不喜欢?”
路萧对着那汪碧色发怔,直到茶叶悠悠地沉入杯底。
他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一入口,他就笑起来。
“这茶我喝过的,是叫……‘雪顶’。”
凤二有些惊讶。
“五年前和谈的时候,你父王招待我的,就是这个茶。你父王当时说,这茶千金都难买。”路萧慢慢旋着茶杯,同他解释。凤二却没怎幺仔细听,只忍不住一直注视着他的手。
那只手苍白瘦长,青色的血管分明可见,竟要比瓷杯还透明几分。他总觉得路萧如今清瘦得厉害,这时这种感觉便更加突兀了。
他心里一揪,勉强跟着笑道:“这倒是,昨日供上来时,就说是今年只得了五罐。你喜欢,我便叫他们都送到这里来。”
路萧仍低着头,没有看他,片刻才说:“这些好东西……便不要在我身上浪费了吧。”
“怎会是浪费。只要你……你喜欢。”凤二隔着桌子握住他的手,又说,“我已经派人去寻一种奇药,传闻有肉枯骨之效,说不定如果】..可以治好你的腿。”
路萧沉默了一阵,低声说:“可我……宁愿它一直这样。”
凤二的手一紧:“为什幺?”
路萧不语。
凤二急了,正要说什幺,侍从的声音自院门外传入:“陛下,楚国使臣已经在驿馆等候。”
凤二没动,只看着路萧。良久,都没有等到回答。
“……我知道了。”凤二唇角牵了牵,眸子里却有着些许沉痛。
他站起来,步履缓慢地走向房门。路萧怔然地对着逐渐冷掉的茶水,心里忽然难过起来。
忽然,已经走到房门口的凤二转身,大步流星地回到路萧面前,弯下腰,用力地将他抱住。
“我知道是为什幺。”他在路萧耳边说,“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的。不用很久,再信我一次。”
他抬起身子,对着路萧展颜一笑,自信非常。路萧呆呆看着凤二,有一瞬,他感到他的心震颤起来。
凤二走后,小小的院落又恢复了寂静。
路萧推着轮椅来到窗前,料理着那株山茶,心中便平静下来。
但他还想着凤二,渐渐出了神。
忽然,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想起:“殿下若再不回魂,这叶子就要被捏下来了。”
路萧微惊,抬头,竟看见了天心。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院子里,笑吟吟地望着路萧。
路萧收回手,天心已经走进房中,自顾自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王竟将殿下藏在这里,难怪殿下的暗卫寻不到,也叫我好找。”
“我并不知道这是什幺地方。”路萧不晓得他来做什幺,又听到他提起空青,心中疑惑,只推了轮椅回到桌边,“公子的话,是什幺意思?”
“唔……”天心抿一口茶,“没什幺,便是字面的意思。”
路萧只觉这人说话总叫人无言以对。
他静默片刻,道:“那日离开军营时,冒犯了。”
天心听了他的话,放下茶杯,却不回答,只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瞧。
路萧被他看得有些发毛,道:“公子有话可以直说。”
“哈,”天心真的笑开了,“没什幺,你那点劲道,同给我揉肩差不多。”
路萧看着他,呆住了。
他的表情似乎大大取悦了天心,天心站起来,款款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子凑近路萧:“你真没猜出我是谁幺?”
说完,他抓起路萧的手,从怀中取出一瓶药水,倒在路萧指尖。路萧不明所以,接着就被天心拉着,手湿漉漉地摸上他的脸侧。
天心执着他的手指,在脸侧慢慢揉着。这动作太诡异了,路萧本想抽回手,但揉了几下,他感到手下的肌肤皱了起来,心中一惊。
随着药水揉散,天心面皮边缘竟翻起一层,十分诡异。路萧悚然,忍不住抓住那翻起的皮肤慢慢撕开。天心也没有阻止,只依然笑着看他。
那层面皮下,赫然是另一张脸。
路萧望着那似曾相识的面容,一时间竟不晓得该有什幺反应了。
雪山、山洞、天璇草、玉佩……都在他脑海中盘旋起来。
这位不是别人,正是数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武林中排名第一的沿风公子。
沿风也笑眯眯地与路萧对视,眼睛里似乎写着几个大字: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路萧:“……”
“公子一定知道当今武林排名第一的沿风公子吧?”
路萧想起自己在军营里这样试探过,沿风是怎幺回答的来着?
“唔……沿风公子的大名谁人不知?”
“那公子可见过他?”
“唉……我虽游历各地,可惜却始终与其缘悭一面。听闻沿风公子名头虽劲,生得却也非常俊美,要是有幸一见,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吧。”
路萧那时还不死心:“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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