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我。其实以我对云叔的了解,哪怕他是真的不喜欢不高兴,也绝不会当面给任何人难堪。
也正因为是这样的云叔,我才不忍心哪怕想一想那个可能。
“他在后面吗?”我问。
黎叔摇摇头:“下午还在。我没让他待太久,打发他回去休息了。”
“这样啊。”
“放心,我会跟他说你特意来看他。”黎叔了然地笑,顿了顿,又问我,“你呢,今天还在这边过年?”
“还不知道。”我的确是真没想好。
我妈最近差不多隔天就会打电话,虽然没明说让我回去,但话里话外那意思已经表现得很明显。她说这几年过年,她总会做很多菜,最后她和我爸两个人,上了桌谁也不看谁,谁也动不了几筷子。
“这意思是?”
我点点头:“我家里让我回去。”
黎叔坐直身体,爽朗地笑起来,说:“这是好事啊!怎么,你怕回去?”
“……太久了……”
“傻小子!”黎叔有些无奈地看着我,叹息似地又说,“不过怕也是正常,近乡还情切呢,何况你们这种情况。可话又说回来,不回家才是孬种,男子汉大丈夫,大不了再挨个几棍子又有什么。我还就不信你家老头子下得去手。”
我爸下不下得去手,我心里还真没底。不过我也不是怕挨打,毕竟被他从小打到大的,身上早有抗体。
说到底我怕的是,说出来可能有点神经,但我的确怕他们突然对我好。
跟黎叔聊这么多还是第一次。他跟云叔不同,安慰人的方式也跟他的人一样,直爽到简直有些粗暴,偏偏又句句在理,让我只有哭笑而无从反驳。
告别前,我把包里送给云叔的围巾拿出来,是前段时间被威廉拖去商场时偶然看到的,纯羊绒质地,又轻又暖和,送云叔最好。
黎叔看了看我,倒也没太推辞,就接了。
反反复复想了两天,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回家。怕自己反悔,干脆连车票也买到了大年三十当天。
回家前是最休闲的时光,公司里没事,我闲得无聊还是会去打卡,下午更是悠哉跑出去理了个头发。之前还没觉得,头发剪短后,对着镜子我才发现自己瘦得有点过分,脸上的皮肤惨白发干,眼睛底下却阴影浓重,看着有点惨不忍睹。
没想到这个样子,却撞上沈宴。
说来倒真不能怪我多事。我不过是想趁回家前,给我爸妈买点礼物,便一个人去家附近的商场转了转。
托年底哪哪儿人都少的福,我这一趟出来效率还挺高,一个小时不到,就已经给我妈买了一件呢子长大衣,给我爸买了双带绒子的皮鞋。
转念一想这么多年都没回家,买多少都总觉得不够。于是又去音像店看了看,最后选中据说最好的一套。大概是我花钱够爽快,即使大块头又跨了市,他们竟同意隔天就送货上门。
不过买音响真不算我临时起意,早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偷偷想过,因为从小,而且唱的特别好听,比电视里很多明星都要好。我爸虽然不唱歌,但可能是被我妈感染,印象里他也很爱听戏曲。
该买的都买好后,在扶手梯上无意间瞥到一个男装店,是沈宴从前很喜欢,也一直在穿的牌子。
我远远看着,却愣了神,想起我最后送他的礼物,正是这个牌子的衬衣。
那天一气之下分了手,连看他穿上的机会都没有。后来我发神经喝醉酒,迷迷糊糊把电话叫过来连长什么样都没看清的男人认做他,甚至花痴似的迷上他裹在那件衬衣底下匀称修长生机勃发的身体……
人心真是太现实,连一点伪装都不肯,才刚装了些不必要的东西,这具身体立马就跟着变得沉重起来。
我现在的状态就是这样,明明逛得也不久,一个多小时而已,哪里比得上从前疯狂的时候还被沈宴拖着逛过一整天都不嫌累。
像个年迈的老翁坐到商场通道的长椅上,无力地垂着头喘息。
我知道跟过去相比自然是不明智,然而事实容不得我不唏嘘感慨。今时不同往日,我失去的,何止是那时候的缱绻痴缠,还有我与日俱衰的体力。
而凭空多出来的,却只有幻觉。
第二十九,意外
闭眼又张眼,终于肯定眼前看到的不是错觉。
沈宴的鞋子,任何时候都锃光发亮,他的西装裤腿,时时刻刻保持中线笔直。他讲究形象,任何时候都是。
在这样的沈宴面前,裹着厚重羽绒服,脸色干瘪苍白的我,简直邋遢到连我自己都心生厌倦。可是有什么办法,撞上他,本来就是意外。
“怎么就你一个人?”沈宴的声音在我头顶上炸开。其实音量不大,且有些冷,只是听在我的耳朵里,莫名变得突兀。
明知道逃不过,我只能抬起头来,调整好心跳望向沈宴。跟我挂在脸上的笑容不同,沈宴一如酒吧偶遇的那个晚上,表情看起来仍有些狠戾。
“怎么是你自己?”他不耐烦地加重语气。
我暗暗吸了口气,往后靠到椅背上,不着痕迹地给自己找了个支撑,然后抬头好笑地看着他:“我一个人有什么奇怪?”
我倒是想问,他沈大律师,这个时候竟也有闲出来逛。不过又一想,我这么问,除了显得自己嫉妒心重外,毫无意义。
忍不住扯着嘴角又笑。
沈宴在我面前站着,脚下一动不动,视线居高临下地打在我脸上,无形中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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