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肯定不会同意的,”春姨说:“你尝试到最后,伤了所有人,又何必呢?”
“也可能虽然难,最后也终于有个好结果,”严柏宗说:“其实有些事,我也知道你即便心疼我,想帮也是有限的,很多事还是要靠我们自己。我事先告诉你,不是希望你帮我说服谁,我是希望在其他人为难他的时候,你不要跟着为难他,看到他累的时候,扶他一把。你扶的是我爱的人,也就是疼我了。”
“你……”春姨不知道要说什么:“你怎么会是这样子,都这个岁数了,却……你不知道你都会因此失去什么,你要是将来后悔……”
“只要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我都不后悔。”严柏宗说:“你知道我,绝不后悔。”
祁良秦站在厨房门口,静静地听着。
同性的爱情,好像总是不容易。在他那个世界,面临着两个男人相爱的难关,在这个世界,没有了这个难关,却又多了一层复杂关系的难关祁良秦觉得很羞愧,是他把严柏宗诱到这条路上来。这条路多难走,也不亚于在他那个世界出柜,注定是要踩着至亲的血泪,在个人幸福和亲人幸福上作抉择。
这大概是同性恋最痛苦的地方。异性恋成婚生子,带给父母的只有喜悦,个人的幸福和父母的幸福是相互依存的,相辅相成的。可是同性恋的幸福,却要以父母的痛苦为代价,甚至是后半生的痛苦,至死不休。即便是最开明的,那些接受了儿子是个同性恋的父母,大概也要背地里流许多眼泪,慢慢说服自己,而这样皆大欢喜的家庭,又是多么少。
祁良秦上初中的时候,他们的历史老师是个老头,姓杨。杨老师常常督促他们用功学习,说的最狠绝的一句话就是:“你们花着父母的血汗钱却不努力,就相当于往父母的心口上**刀子,一刀一刀下去,你看都是血。”
这比喻血淋淋,回头看好夸张。可是祁良秦有一天睡在床上想自己未来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句话,觉得这好像是同性恋的出柜历程。
出柜,对于大多数父母而言,不就是一刀子一刀子地扎着他们的心口,多残忍。被扎的人痛苦不止,拿刀子的人大概也满脸是泪。
这才是比所谓相爱相杀的恋人更残酷的刑罚,至亲骨肉,各自幸福却不能兼得。
他到底是将自己最爱的人推到这条路上来了,为的只是一己私欲。若说爱情伟大,它也如此阴暗自私。那种只要对方过得好自己就幸福的心态,大概他永远也做不到。
我爱你,但我却害了你。这好像也是很荒唐矛盾的事。我的爱对于我爱的男人来说,为何是一副毒药,这似乎也是难解的题。祁良秦安慰自己说,就当自己在经历出柜的苦,刀山火海的都来吧。他能替严柏宗受的,都会替他受,不能替他受的,就用一生掏心掏肺的陪伴爱恋补偿他。他虽然祈求严柏宗不要抛弃他,可是严柏宗如果真的抛弃了他,他也不会埋怨。
这本来就是很难的事。两个男人的爱情,本来就是很难的事。就好像那个本来不应该容纳对方的器官,你要享受被充满的喜悦,也要承受穿肠的疼痛。
第96章
严柏宗正式将出柜提上日程。他找了严松伟来商量,商量的结果,就是假结婚的事必须要散播出来。
祁良秦和严家老二并没有实质的婚姻关系,并不是老二的媳妇和老大勾搭成奸,这一点很重要,不然就真成了香艳的lún_lǐ大戏,刺激荒唐的程度足以登上社会新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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