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儿子,他死掉了,和我父亲是同一天死掉的。他们被人抓住,活活给烧死的。”
潘星霓捂住了嘴。自己身上这么疼,都折磨得她够呛了,更何况是被活活烧死的呢?
“谁要做这么残忍的事?和你们有血海深仇么?”
“不但没有仇,我们家还对他们有恩呢。他们当年是我爹手下的家丁,我爹念在他们忠心耿耿服侍多年的份上,给他们分了一块土地,让他们自己去管理。”福雪康的眼睛望着别处,不再和潘星霓对视。
这还是潘星霓第一次听福先生说起自己的身世。
“后来,我爹身体弱,总犯头疼的毛病,我仗着自己聪明,便想去学医,能帮他治好这个很难治好的毛病。”
“以先生的医术,先生的父亲应该很快就好了吧?”
“来不及了。”福雪康苦笑一声,“还没有等我回去,那帮人便杀了过来,抢走了我家的土地,杀掉了不服从他们的人。就是那时候,我父亲还有我的儿子便都死掉了。我救不了他们。星霓,那伙人在杀他们的那天,将他们特意带到外头去,让所有人都看见他们的下场,为了让不服的人再也不敢不服。”福雪康的表情再也不像之前那么平静,他的额头上竟然露出两根青筋。在烛光中,显得有几分骇人。
“而我那时候呢,也被那伙人追查,他们到处找我的下落,幸亏我早几年便出去学医,这件事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就连我的家人也不知道我去了哪里。我本是准备回来给他们惊喜。所以,他们很难找到我。”
潘星霓沉默了。原来福先生也有这样的不幸。
“但是他们杀掉我儿子与父亲的时候,我就站在人群中。我亲眼看到我父亲和儿子眼里的绝望,亲耳听到他们撕心裂肺的呼号。星霓,我从没有那么一刻,希望他们快点死去。因为只有死了,才不会那么疼。”
福雪康又微笑起来,“好多年前的事了,只是我总是忘不掉,他们的惨状总是浮现在我脑中,还有梦里。你也会梦到你爹娘么?”
“会。刚刚好像也有梦到。我好希望他们那天没有出去,这样说不定他们就能和我一起平平安安地过下去。我从来不希望有什么大富贵,只想一家人在一起平安。”
“那你恨他们吗?”
“恨过。”可能是福雪康对着自己说了那些掏心窝的话,潘星霓便不再像刚才那样防备。
“恨他们在我那么小就抛下我走了,让我这些年都要坚强。受了什么委屈,也要自己扛,没办法和别人一样撒娇就有人帮忙解决。”
福雪康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你说你不愿意加入我的组织,是么?”
“绝不。就算先生受过委屈,心里有再多的仇恨,反对朝廷,必然的结果便是更多人都遭遇那样的心碎。先生,星霓与先生早就已经是支离破碎的人,又何苦让更多人变得和我们一样呢?”
福雪康没有理会她,而是轻声说道。“那如果你的爹娘希望你加入我的组织呢?”
潘星霓刚才的同情心,一下变成了一腔怒火。“如果我爹娘还在的话,绝不可能允许我做这样的事。他们一生勤勤恳恳,不敢说忠君爱国,但也从来都是关怀邻里,和村子里的人关系非常要好,他们在我小时候便教我友善待人。先生的组织无论是为了什么,都是要颠覆更多人和睦的生活状态。星霓绝不敢苟同。”
福雪康笑起来,“那好,星霓。你敢说真话,我真的很喜欢你。到今天为止,所有知道我的人,都有求于我,他们为了救自己在乎的人,可以不惜一切。只有你,什么也没有,就连命也不在乎了。仇恨侵蚀不了你,怎样都说服不了你,你真是我遇见最难对付的人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勉强了,我会治好你,并且送你一份厚礼。”
潘星霓心中一喜,这是真的么?他真的决定不再说服她了么?
“先生救了星霓的命,已是大恩,星霓怎么敢收先生的礼物呢?”
“你看过了再说话吧。”
福雪康笑得神秘,他轻轻拍掌,地道里忽然一下变亮了不少,潘星霓这才发觉,原本点着的蜡烛背后都有一排密密麻麻的黑色蜡烛。那些黑色的蜡烛巧妙地隐藏在y-in影中。光是这地道的j-i,ng巧布置,就让潘星霓头皮发麻。
随着福雪康的掌声,走出来一个蒙着白色纱巾的女子。
潘星霓正困惑着,那女子走到福雪康身边便停了下来。
“先生要送我的礼物······”
福雪康点点头,那女子便一步步走上前去。她伸出手,想触摸潘星霓的脸颊。
潘星霓本能地往后一缩。
“星霓······不要害怕,是娘。”
这声音,让潘星霓一愣。她呆坐着,动弹不得。
女子揭开面纱的那一瞬间,潘星霓的眼泪便忍不住流下来了。
“娘?”
真的是娘。娘除了鬓角有了一些白发,和十二年前没有太大区别。
两个人就那样对视着,眼里都有泪水,但都没轻易开口。
潘星霓忽然挣扎着想爬起来。“娘?真的是娘?”她又惊又喜,“你,你不是······”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不住流泪。
“难道······”潘星霓哽咽着说,“是福先生救了你可是星霓亲自把你和爹葬在地下的,星霓不可能看错啊。”
“星霓······”
潘星霓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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