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于自己想走呢?你凭什么留人家?”
张胜愕然。不仅愕然,而且愤怒,看来这个念头从来就没进过他的脑子。
“不可能!”语气是标准的斩钉截铁。
“你咋知道就不可能?”
张胜猛地一愣,飞快并带了点心虚的瞄了于正秋一眼。那张脸仍然是波澜不惊的浅淡的笑意,但他似乎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涵义。
他转过身,骄傲的回答:“我的政委,我还能不知道吗?”
捌 围歼
夏日的豫东绝不是个让人舒适的战场。
没有山峦遮掩的平原大地,在烈日的暴晒下呈现出同龟壳一样的纹路,稍远一点的路面因为光线的折射而呈现出一种蒸腾的状态,让人心生畏惧。难得见到成荫的树木,但蝉鸣依然时远时近,而它们那么卖力的叫唤似乎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就是把你烦死在这满地淌火的黄土地上。
这是中原地区一年中最难熬的时候,自从入夏以来还没有下过一场雨,井水干涸,连日暴晒,几万人饮水都成了问题。日间艳阳高照万里无云,人人汗流浃背嗓子冒烟,可入了夜温度又降下来,一件单衣穿着直打哆嗦,如此反复折腾,身体好的日渐消瘦,身体差的干脆病倒。
张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动不动就咬牙切齿的一通抱怨,为什么还不下雨啦,怎么连片云都没有啊,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国民党咱们就他妈全报销啦。每到这时,全团的人便深刻体会到政委的好,经过于政委的一番劝诫,团长大人终于明白原来头顶上的太阳不光晒自己人,也晒敌人,这才慢慢安分下来。
101团正奉命随1纵队向杞县进发。开封战役刚刚结束,那位素来对自己军事才能过于高估的蒋委员长立刻又筹划了一个新的作战计划,命邱清泉,区寿年,黄伯韬等多个兵团分从各地向杞睢二县出击,力图聚歼华野主力。此时,中原野战军已将从驻马店附近增援的兵团阻截,为将邱、区两兵团隔开,代总司令粟裕以华野一部诱使邱兵团向西南追击,果然邱清泉立功心切,挥师南进直逼开封,留下区寿年兵团原地踌躇,很快两个兵团就拉开了足够让华野切断的距离。
张胜骑着马,在队伍中来回穿插,随时关注战士们的状况。他和于正秋都是整个团中为数不多的有资格骑马的人,但即使是时速十公里的急行军,也会让这种代步途径显得很奢侈。
终于,张胜拦下了一个一瘸一拐的兵:“你腿怎么啦?”
那是个刚入伍不久的新兵,大约十七八岁,还是半大的孩子。团长的垂询无疑让他既兴奋又焦虑,他一边跑一边向张胜敬礼:“报告团长,没什么!我能坚持!”
他正光着一双脚,一边的脚趾头上渗出了血,混合地上的尘土,黑乎乎的凝成一团。张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又问:“你鞋子呢?”
新兵回答:“报告团长!刚才跑得太急,给跑丢啦!”
张胜二话不说,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把缰绳塞进他手里:“上去!”
新兵瞪大了眼睛,连忙摇头:“我可不能……那是团长的马呀,怎么能……”;
张胜的眉毛已经拧在了一块:“不穿鞋怎么行,地上这么硬,还不把脚板扎坏了!你上来……我叫你上你就上!我是团长……这是命令!”
年轻的士兵还在推辞,直到听见张胜的最后一句话,这才乖乖的爬上了马背。一双稚嫩的眼睛里充满感激和崇拜,他郑重的向他的团长敬了礼,庄严的像个仪式,又像个承诺。
走在后边的于正秋一直对首长特权有种本能的排斥,这时候看到张胜下马,赶紧也跳了下来,吩咐小林把马牵到后面背伤病员去了。张胜徒步跑了一段路回头一看发现于正秋不在马上,正纳闷的时候,一个人影从后边追了上来。他知道那是于正秋,他加快脚步,和他保持并肩的速度。
张胜:“可以啊,于政委,您这身先士卒呢?”
于正秋听出他语气里若有若无的挖苦,不甘示弱的回了句:“怎么,就许你身先士卒?……到我这就不行了?”他边跑边说,声音渐渐有点喘。刚才骑马的时候还没觉得多热,这会儿跑起来,全身都跟点着了似的,汗水顺着额角一滴一滴直往下掉。
张胜看他满头大汗,心里不忍,一使劲追上前边的马,从马鞍上扯下水壶递给于正秋:“歇歇吧,政委同志……喝口水喘口气。”
于正秋一咬牙:“我不渴,留着给伤病员吧。”
张胜笑了:“行了,知道你境界高。可他们有他们的,这壶是我的,我爱给谁给谁。”
于正秋还是摇头:“那你自己留着吧,还不知道要赶多久的路……”
张胜眼睛一瞪,硬是把水壶塞进于正秋怀里:“给你就给你,哪那么多废话!我看你们知识分子就是这点不好,扭扭捏捏规规矩矩的,看着都牙酸!”
于正秋很无奈,为避免张胜进一步借题发挥,他接过水壶啜了一小口。
“我说你啊……也别一天到晚拿知识分子说事。知识分子也是革命力量的一股,难道你真以为,百无一用是书生吗?”
张胜摇头。跟于正秋相比他这时简直气定神闲,但他已经不怎么想刻意的表现这种差距了,于是他想了一会,说:“正儿八经的知识分子我就见过你一个,就你我觉得吧……还凑合。”
于正秋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乐了:“那你要求还挺高。”
张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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