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过了几十年我死了,你也不会受到殉葬意识的困扰。哨兵的生命需要向导,所幸的是,向导的生命不需要哨兵。没有结合,没有哨兵的基因的作用,我也会一直爱你。”
我的视线在四散的药剂盒和白津身上逐渐晕染成地图的血迹之间胡乱移动,我不想再听白津的告白了,他说得太沉重,渺小的我不值得。
我把治疗仪重新固定好,反手握住他的手贴在我额头,最后一次低声恳求他:
“我想看看你的精神世界,就在外层,绝不会有事的,可以吗白津?你说我见过你的精神体,是那只眼珠吗,我觉得我不是因为它而倒霉——”我哽咽了一下,语无伦次地补救道,“我、我以为能再见到你是非常幸运的事——我不是、不是告诉过你,十一岁我高热濒死,高热濒死,秃头的教导主任——我一直都很倒霉,遇见你是我最幸运的——哈哈,不是有一句非常俗套的话,‘遇到你我用光了全部的运气’……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冒险作死去看你的精神体。”
我其实比白津更遵守承诺。我素来说到做到。
他被我的守信打动了,充血浑浊的眼睛浮现犹豫和鲜有的脆弱。
……
“好。”
我差点抱住他。
这会压倒他的伤口的。不行。不行。
白津一扫凝重神色,笑着拜托我:“没有专业辅助仪器,顾医师请你轻一点。”
我疯狂点头说好,“你放心,延毕十二年的我一直在提升向导的能力的。”
一个小时后的我想给此时的我泼一桶冷水。
白津,白津他啊,自打看见我,就打算做个骗子。
他是我见过最狡诈可恶的人。
第92章
十二年前我给白津做过一次检查,那时我以为再也不会和白津有交集,不但和他保持距离、进入的是最外层的精神世界,而且立刻被白津驱赶出来了。
时隔十二年,我再次来到他的精神世界。
没有厄灾鲸鱼的大眼珠遮挡视线,眼前的景象与我在62船的医疗区做的梦重叠:海岸沙滩和几座礁石沙岩。
我多少明白了当年是怎么回事。离返校只剩下五天,白津迟迟不来医疗区接受检查;情绪不稳定的我入梦时精神力游丝与白津短暂地产生接触,梦境的剧情从舍友s君提出游泳就转入了他的精神世界。我和白津作为当事人对此一无所知。
脚底的细沙随着我的前行扬起薄薄的一层,踢去表面的干燥沙粒,深色沙壤是腐烂的鱼虾蚌蟹的墓地;我走了短短十米的路,小腿和脚背沾满了白沙,它们仿佛在吸食我皮肤内的水分,等我用手擦去一些沙土,腿上已经起了一层鳞片状的死皮。
徐徐吹来的海风携带盐味和s-hi润水汽蒸发的味道——上空的烈阳积极夺取沙滩的生命,氤氲上涌的雾气好像是一种磨砂玻璃滤镜,模糊了我能看到的一切。
热,s-hi,干,闷。天空和海面形成巨大的蒸笼,我是蒸笼里的活物。
这有点像跟着舍友s君玩全息游戏的时候误入季风气候的荒漠,极端而异常的温s-hi是怎么也不能描述清楚,除非你也在现场。
我又想起了那位傅医师的描述:像浅海度假区一样沉稳平静。
那白津对自己的精神力的控制和自愈能力未免太强了。他有九年没有让向导看过精神世界,病情却仅仅如此……出乎意料。
我不会故意盼望白津病入膏肓好施展身手,但就目前所见,在我见过的所有哨兵的精神世界里他的情况尚算良好、或者及格。
我有些不满,这是我自己不讲道理,是我y-in暗龌龊的心思在作怪。
顾承宴啊顾承宴,你可别把所有事情想得太坏,白津从出生起受精神力s+的祖母多年照顾,他的精神力又不活泼,视野里的一切是合情合理的。
终于走到了海边,滚烫的海水把我的脚烫出了燎泡;我连忙退后,在愈发炽热的沙滩上跳脚。
我小心地放出一缕精神力,驱散了脚底的过热。
没什么异常。
按理说外层精神世界的病症不如内层复杂,不过白津那么担心我,我只想把他的外层恢复就走。外层没事,内层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再说了,谁的精神世界都不是完全健康的,即便如我们向导,也随每天的遭遇而稍有异变。
附有我的精神力的手伸入了咕嘟咕嘟冒泡的海水,瞬间被其消化;失去屏障保护的手在沸水里皱皮流血,粉白的指甲脱落漂浮于水面,黑紫色的血肉散发出奇怪的味道;这些变化只在一瞬间,随即我又输入精神力保护了已无需保护的手和手臂。
源源不断的精神力进入大海,水温在逐步下降,海风渐转s-hi润清凉……
唔白津似乎是患上了慢x_ing精神炎症三十小类的一种,与教科书的临床表现表述相差无几。
太好了,还好只是这样。
就只是这样吗?
我曾经在治疗哨兵的精神世界时“画蛇添足”犯了大错,学校的教授严肃地批评我,我便早就纠正——抑制了该习惯——但是今天看见白津受伤给了我不小的冲击,我下意识地觉得白津是属于我的,我可以得寸进尺地利用机会——
我在白津的精神世界平稳以后继续输入精神力,将其凝聚又分流,在仅我可见的视野里用精神力打绳结,一共六个结,每个结之间的间距是临场计算得出的精密数字。
通过对远古人类结绳祭祀的模拟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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