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好。你别碰,不然血又得渗出来。”
步莨放下手,马车又是一时安静。
沈霄垂眸看着她, 她从未有过的安静, 眼睛定在一个位置,看不出是在发呆还是在想些什么。
“今晚你要不要暂住沈府?待会儿到府上, 顺便把涂抹额头的药给你收拾好。你明日带回去。”
步莨这才微微移动了视线,掀唇道:“寨中也有药,直接回雁清寨吧。”
“可你额头的伤不浅,恐会留疤。我那儿有些消除疤痕的良药,即使不住沈府,这药还是得拿走。”
“留疤就留疤吧。”步莨浑不在意,面色平静:“回雁清寨。”同曦华在一起的时间本就过一日少一日,今日已经耽搁了许久,她怎可能留宿在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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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霄听出她口吻的坚持,只叹了叹,没再强迫,便对外头驾车的于长青吩咐前往雁清寨。
良久,他问道:“忽弥大师不愿出山吗?”
步莨摇摇头,下一瞬,好似突然软了骨,整个缩在他怀中,两手捂着脸,什么也没说。
沈霄隐约听到她抽泣了一声,忽而感觉她身子在颤动,就见她指缝流出水滴,是她的泪。
他面色沉凝,不知如何安抚,只得两手臂将她紧了紧,轻轻拍着她后背,给她力所能及的支撑。
步莨喃喃凄语:“大师说他命数由天定,要我顺其自然,想来是对此束手无策,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病况愈下。我不知道怎么办……可我真的没办法接受他的离去。我一直都想着同他携手一生,即便多年后,我白发归土,他也该在我后头,可他怎能没陪我几年就要撒手人寰……”
渐渐,她已是泣不成声,仿若这一年的苦痛伤楚像开闸的狂洪般,全然倾泻而出。
步莨忍得太多太久,一直在曦华面前假装镇定,埋入心底的苦水早已翻江倒海,再不释出,她真怕自己会情绪失控,忍不住对曦华发脾气。
她想骂他:你许诺的一辈子,为何只有短短十年。
她想打他,责备他:明明是你说会陪我一生的,你不是妖吗!最先离开的那个人不应该是我吗!
沈霄虽嫉妒曦华得到步莨整颗心,但此时听得她悲苦的哭泣,难免心疼。也会怨曦华,既然拥有了她,却残忍留她一人在世孤苦许久。
他恨不得能马上填补步莨心间的缺口,帮她抚平道道见血露骨的伤口,却只能默默拍着她背,任由她一股脑儿地痛快发泄,如此她该舒服些。
忽然,步莨抬起头,泪眼婆娑望着他,扯出一抹哀戚的笑:“你说,我随他去可好?不是有阴曹地府吗?我许能在那里找到他呢。”
沈霄听言惊得呼吸都慌了两拍。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第一次对她瞪眼,大声吼道:“你才二十几岁,人生路长着,因为失去他就要寻死?你父亲交给你的雁清寨怎么办?你想过吗!”
步莨点点头:“我早就想过,让舒平当大当家,向南当二当家,有他们管理寨子,我也放心。”
沈霄被她这番话梗得目瞪口呆,她竟然是认真的?!不是随口冲动之语!
气得他捏住她肩头,真想将她从这荒唐的念头中摇醒,凶道:“曦华呢?他知道你存着这危险的想法吗!他如果知道你要随他而去,教他如何瞑目?阴曹地府你又晓得是在何处?你知道死后的状况?去了就当真寻得到吗!”
怕自己劝不动她,沈霄无措不安之下脱口就威胁:“文武百官都气不到我,我恐怕会被你气死!倘若你敢寻死,我就将雁清寨铲平,把人都抓去当苦役,发配充军!”
步莨木木樗樗看着他恼怒的样子,低下头复又靠回他怀中,没再说话也没再哭,沉默了一路。
***
直到将步莨送到雁清寨,沈霄仍不放心,下了马车随她走到寨内山谷。
步莨停下脚步,说道:“今日打扰了你多时,你百忙却愿意帮我跑一趟玄罗寺,我还是得郑重道一声感谢。”
沈霄看着她:“今日你特意来找我,我却未能帮上你的忙,着实愧疚。往后有什么难处,你随时来沈府找管家,我会叮嘱他以后直接入宫通知我。”
步莨点点头,转身离开。
沈霄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瘦小的身躯却拼命扛着沉痛,揪疼他的心。他扬声喊道:“阿莨!”
步莨顿住脚步,侧过身,但没回头。
沈霄道:“你一向坚强,定能挺过去的!需得好好的,知道吗!”
步莨默然听着,杵了半会儿,转身离开。
直到她身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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