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敌的险境。
军火商虽然是游走于印度边境的,但其实却是个瘦小黧黑的马来华裔,打扮的也很寒怆。见到穆世之后,他笑嘻嘻的直奔主题道:“穆先生,炮是没有问题的,一定可以准时给您运到。不过这次我不要卢比了,我想让您用黄金支付,好不好呢?”
穆世因嫌他相貌猥琐,所以冷淡而客气的答道:“黄金?先前你可没有提过这种要求啊。”
军火商只是笑,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穆世知道这不是个讨价还价的事情,所以问了那句话后他思忖了片刻,又加了一句:“黄金我没有那么多,美钞吧!”
军火商为难的一咧嘴:“穆先生,我不想经手银行……”
穆世抬手止住了他的话:“不必经手银行,我有现钞。”
军火商这才安心下来。两人凑在一起将价钱从卢比换算成美钞,又四舍五入的好一顿删删减减,末了达成共识,穆世便命人去拿定金来给这位军火商。
军火商在此之前一直以为穆世看起来胸有成竹,此战是必定会赢的;待他一看到那定金的面目,心里才犯起嘀咕来。
那美钞是用细绳扎成了紧紧的几捆,绳子解开后,钞票表面勒痕俨然,且绝不松散,有如凝结在一起了一般。普嘉站在桌旁,小心翼翼的将那钞票一张张的揭开,当着军火商数清数目后一起装入了皮箱内。
“这是穆家哪一辈子的积蓄?”军火商提着皮箱走后还在思索:“或许他的钱已经快被花光了?如果没有重武器和火炮,他是不可能抵挡得住利马军队的!”
心存担忧的不只是军火商一个人,穆家上下都已经觉出了异常。
穆家是安逸惯了的大家族,几世富贵,虽是生活在这与世隔绝的穷乡僻壤,但在物质上并不欠缺什么。巨额的军费花出去,而且依旧不够,这就导致穆世不得不缩减了家中开支,搞得阖家上下一起叫苦连天。其中只有楚小姐毫无感触——因为穆世再怎样拮据,也总俭省不到她这个孕妇的头上。她挺着四五个月的肚子终日闲坐,闷的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这天,她实在是无聊极了,便挺着笨重腰身厚厚的穿戴了,然后扶着个女佣出门,凭着记忆找到了穆世所居的那幢灰楼。迈步走入楼内,她迎面见到泽郎初和一位同龄的青年嬉笑打闹,便赶忙后退一步,怕这两个冒失鬼碰到自己的肚子。
泽郎初和伙伴一眼瞧见她,立刻收敛行迹,老老实实的站稳了招呼道:“太太,下午好啊。”
楚小姐拿出穆太太的气度,十分温柔的答应了一声,又问:“先生在吗?”
泽郎初答道:“少爷正在楼上。”
楚小姐笑道:“我要去看看他呢。谁来为我带个路?”
泽郎初抬手挠了挠卷发:“太太,先生现在正和嘉措喇嘛谈话呢,不让人打扰的。”
楚小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此刻就笑笑答道:“那我找间客室坐坐,等他一会儿好了。”
穆太太们是从不曾主动过来探望丈夫的,所以泽郎初没有先例可循,又不敢把楚小姐赶出去,只好犹犹豫豫的把她请入一间小小客室之内,又命佣人给她端上了热奶茶。
楚小姐抽了抽鼻子,嗅到一股淡淡的香火味道;因知道泽郎初是个闲人,便搭讪着问道:“先生平时常来这里坐吗?”
泽郎初摇摇头:“这是少爷接待客人的地方。”
楚小姐心中有些不快,心想自己怎会成了这楼里的客人?
“楼内有人烧香吗?”她又笑问道。
泽郎初老老实实的答道:“是少爷。”
楚小姐这才醒悟,心想怪道自从到了穆家大宅之后,就总觉着穆世身上有一股子不大动人的香气,原来是从这上面熏染来的。
本地人大多笃信佛教,可楚小姐纵是不与穆世天天接触,也看出他那信仰有些偏于痴迷了。楚小姐是无神论者,很怕自家丈夫会哪天心血来潮,会跑去庙里出家。
“平日都是谁来照顾先生的起居?”她好容易抓住了一个了解穆世的机会,所以就继续问道。
泽郎初这回显然是用心想了想,然后才答道:“那……不一定。”
“没有固定的佣人吗?”
泽郎初被她问的走投无路,只得一边后退一边搪塞着答道:“我不知道,您还是去问普嘉哥吧。”说着便转身走掉了。
楚小姐和她那女佣在客室内百无聊赖的枯坐了许久,后来也实在是等不得了,而且挺着个大肚子,累的腰肢沉痛,便决定起身离去。哪晓得这二人刚进走廊,就见前方穆世陪着一位红衣喇嘛从楼梯上走下来。那喇嘛生的高大威猛,面相端正阴森,同穆世一路沉默着向外走去。穆世用眼角余光倒是扫到了楚小姐,可是身有要务,所以也只做不见;直至将那喇嘛恭而敬之的送到楼外汽车上了,才又折回来去接待楚小姐。
楚小姐一直有些自责,因为觉着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给穆家带来了战乱。她见穆世神情疲惫,脸上一点光采也没有,说起话来也轻声轻语的气息不足,便十分心疼,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道:“哥哥真是的!就算恨你带我私奔,可是我们既然已经成婚,就是一家人了,他干嘛还要这样不依不饶?卢比,你让我给他写一封信吧,我要劝他退兵。”
穆世知道楚小姐对自己是真有爱情的,便低头笑了笑:“邦妮,你不必为这些事情担心,我可以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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