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永远信守一个承诺,不厌烦、不沮丧、不把视线转向他方?
他有多爱狗狗,能象何晓雅一样漫长无怨?
到底,他和狗狗的爱情,能维持永远的几分之几?
一向引以为豪的自信心,龟裂出道道深痕。
何晓雅低低的声音如冰冷的水在流淌:“我知道你喜欢他,我看得出来。如果你喜欢他,就不应该给他一个不能实现的承诺。让他全心全意相信你,为了你而欢呼雀跃,到头来却抛弃他,让他孤零零一个,不是太残忍了吗?如果你有一点点喜欢晓杰,就不该这么对他。”
冷冰冰,没有一点温度的手,搭在沈定泽手腕上。何晓雅靠近,抬头凝视着沈定泽痛苦的眼。
“让他回到属于他的安宁中,这是你能为晓杰做的最好的事。”
沈定泽浑身剧烈的痛,痛楚隐隐而来,随即象山洪爆发,席卷每条神经,每一次心跳就象挨一记刀剐。
他疼得说不出话。
“请你把晓杰还给我。”
对着那双眼睛,沈定泽第一次痛恨自己。
他怯弱了,面对神秘的漫长的永远。永远,一辈子,他害怕这样的承诺。爱上一个智力障碍的人要付出多少,他并不清楚的知道。他只知道,何晓雅所呈现在他面前的痛苦,只是极少一部分,象冰山,仅仅露出一角,已经叫人震撼。
他有这样的爱吗?
“我是他姐姐,我会永远在他身边,陪着他,照顾他。只有我才可以不顾一切地为他牺牲。沈先生,这不是你的错。你让晓杰终于拥有了一段感情,我非常……非常感激你。”何晓雅静静说:“晓杰在哪?告诉我?”
不不,我爱狗狗!他是我的,只属于我!
狂痛淹没沈定泽,他从不知自己也会如此无助彷徨。
爱情的分量无法掂量,刹那间,他找不到属于未来的方向。
“我爱他,我爱他……”他不再是高高在上游戏人间的沈定泽,痛苦地捂着脸,堂堂男子汉泣不成声。
这道抉择题太过残忍,一辈子的承诺,或者当机立断的离开。不从这两者中选择,狗狗的未来将更加黯淡。
何晓雅苍白的手,此刻竟充满了力量似的坚定。
“如果爱他,就放他离开。他那么纯真、那么无暇,连一点点的抵御能力都没有,你忍心让他面对那些恶毒的传媒和愤怒的影迷?”何晓雅紧紧握着他的手:“告诉我,晓杰在哪?”
沈定泽沉默了很久,,秒钟沉重碾过他血肉模糊的心,压迫着他,颤抖着说出了那个名字。
“谢谢你,”何晓雅松了口气,退后一步,再度打量沈定泽,她说:“我相信你是爱晓杰的。你的性别是什么都好,晓杰他……本来就没什么挑剔的余地。”
沈定泽呆立着看何晓雅转身离开,她的额头还是嫣红一片,背影却坚定笔直。
他交还了。
属于他的狗狗,还给了一个默默保护狗狗的女人。初见狗狗那日刮得正猛的台风在沈定泽心海中呼啸,他记得狗狗怯生生跟在他身后好久,满身泥泞,小脸上那双钻石般晶莹剔透的黑眼睛,让他难以忘怀。
失去了,已经失去了。
他亲手断送了,他们风起雨后,美若彩虹的爱情。
沈定泽颤抖着,拨通丰鸣的电话。
“丰鸣,我让狗狗离开了。”
“他会跟他姐姐回去。”
“一辈子有多可怕,你知道吗?永远呢,又有多可怕?”
“坚持,坚持也是一个可怕的字眼。”
“我不够爱他,或者不够勇敢,不,我是个不够爱他的懦夫。”沈定泽失神地望着失去何晓雅背影的方向,茫然说:“还是说……我和那些冷酷无情的人一样,打心底无法接受一个智障……”
猛然将手机狠狠扔到远处的围墙上,沈定泽跪倒在地,不能忍受地大哭起来。
他的生命,从此将有一块永远的空白。
永远,多可怕的一个字眼。
这是丰鸣人生中最惨痛的日子,公司乱成一团,合约无法履行的起诉,社会福利部门关于违反规定雇佣智力障碍人士的调查,记者们整日端着相机守在门口,而沈定泽,竟失魂落魄。
“他走了,他真的走了。”沈定泽总怔怔看着狗狗尚未吃空的牛肉干罐子,憔悴得不成人形。
丰鸣劳心劳力,看他那个样子,又不能不管,索性搬过来就近照顾。出去吃饭只能招惹记者,每顿都叫外卖。
“定泽,吃饭吧。”
“吃饭?买排骨了吗?狗狗他要……”沈定泽说到一半,猛然刹住,自嘲地苦笑:“哦……”精明的眸中布满血丝。
忍了十天,丰鸣几乎被沈定泽的失魂落魄逼疯了。
“搬家吧。”
“为什么?”
“住在这里,你一辈子也振作不起来。”丰鸣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地拽住沈定泽的领口:“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定泽,别忘记,是你决定放弃的,这是你自己的决定。”
“不错,是我决定的。”沈定泽不得不承认。
“可你看看,”丰鸣把沈定泽推到穿衣镜前,喝问:“看看你自己的样子,这就是你宁愿放弃狗狗换来的将来?”
沈定泽沉默地端详镜子中的自己,不错,这不是从前的沈定泽,他的眼睛、唇、脸庞、每一根头发,都哭诉着黯然,属于他的神采和自信,统统失去了,就象他失去狗狗一样。
丰鸣站在他身边,用力拍着他的肩膀,仿佛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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