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多了几分不怒而威的从容,面相上的冷厉都化作淡定,问:“定王醒了没有?”
微生疏摇头。他不傻,知道这回不是楚王下令,而是牟渔与倪思合谋越权,他也没阻止,属于从犯,便不敢看自家殿下,收敛心神,垂下眼帘,公式化道:“才刚喂下解药,倪太医说需要时间起效。”
沐若松倒抽口气:“已经喂了?”他挣脱沐慈急问,“放了谁的血?”也不等回答,急慌慌冲进了定王的卧室。
牟渔却是细细查看沐慈神色,只见这少年的目光依然静如海渊,深不可测,却没来由的有些心慌。沐慈不生气,他反而有点没底。
……
沐慈不言不动,平静看着沐若松进室内,才看牟渔一眼,道:“牺牲一个人救另一个人,不论各自是什么身份,也永不能称之为正义!所以我从未打算牺牲任何人。血的功效都是一样的,最难就是下决定,你的决定本身没有失误。这一次……是我犹豫了。”
牟渔知道自己大胆让倪思行动,到底是他与下属勾结,越过沐慈先暂后奏,还是犯了错的,是以沐慈只说“决定没错。”
这是敲打他。
果然,沐慈道:“即使你是我的兄长,犯了错也要受罚。”
牟渔脊背挺直,目光没有丝毫闪避,坦然道:“知道了,按规矩杖责二十,减俸三年。”
沐慈道:“这次是因我的决策失误导致你为我弥补,按规矩还可以减罪一等。”
牟渔用手指蹭一蹭鼻子,掩住忍不住微勾的唇角,声线依然沉稳:“杖责十,减俸一年。”又说,“此次倪太医他听从我的吩咐,下奉上令,不算犯错……”
“嗯。”沐慈问,“放了谁的血?”
牟渔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让他每个人都放一点血。”
沐慈也一脸淡定反问:“这是担心质量,就用数量凑?”
“呵……那个……我只是尽力。定王醒不醒,尽人事听天命了。”牟渔不在意定王生死,两人虽同为天授帝心腹,却从未敢有任何交集。
沐慈淡定地下结论:“他会醒。”
沐慈精神力已有足够感知力,在外头风九凄凉大吼:“王爷……”还有锦衣卫绑人时,定王脑波活动挺剧烈,精神会变强。
这样的人,求生意志最强烈,也最能求得生存。
……
沐若松飞奔进室内,果然见叔叔们和姑姑都被松绑,个个手指尖都按着一块酒精棉球,脸色惨白,如丧考妣。
都围在祖父床前,屏住呼吸伸长脖子殷殷看着。
定王嘴角沾了鲜血——解药已经喂下了。
木已成舟,沐若松浑身骨头都似被抽掉,腿软跪下……若祖父不醒,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问心无愧去追求爱情。
贤世子默默流泪,满脸湿痕,呆呆看沐若松一眼,悠长叹口气。
他不知这是松口气,还是生了气。
却很明白——他不能为让自己安心一点,就迁怒楚王和护国公。不只因他两人身份,更因他们是来帮忙的,且在立场和情感上,与定王府从来不在同一阵线。
不落井下石已经够好了。
对他们来说,怎样做是没有错的。
贤世子也无法迁怒沐若松或任何人——因为楚王和护国公这两人是朝阳和自己耍心眼弄进家中的。
……
沐慈说定王一定会醒,牟渔就放下心来。虽然他冒险做了决定,却也希望有个好结局的,毕竟他们来这里是要做好人的,拉回仇恨值就不划算了。至于沐慈是怎么能确定的……牟渔相信沐慈自有办法,他也永远会刻意忽略某些比较诡异的,沐慈不愿意说的东西。
嗯,他绝对不承认,其实他这两天曾经还有点担心沐慈不顾惜自己,为了情人而牺牲,好在沐慈心里有数,没那么狗血。
牟渔一伸手箍住沐慈的肩:“该走了,这事和你本没多大关系,费力不讨好。”
“你也是不讨好,还要挨打罚钱,动不动打人的规矩真不好……先等一下。”沐慈道,对一直站一旁对微生疏吩咐,“去说一声,叫他们都大声哭起来,把定王的魂喊回来。”
微生疏应下。
沐慈叫住他又吩咐:“叫他们都对定王告状,说我在欺负他们,我不介意。定王作为一个爱孩子的父亲,会气得立马醒过来的。”
众人:“……”好像……是事实好么?
微生疏进去一说,很快屋内响起哭声喊声,四子沐希赐嚎啕都声音最大,情深意切告状,十分委屈伤心。众人借着机会,把这段时间的担惊受怕,委屈至极,都争先恐后化作了告状。
定风卫几个指挥使也都神色哀戚,最年轻的风九却不哭了,只摸着刀剑的柄,幽幽盯着楚王,看架势准备随时拼命。
牟渔冷冷撇嘴,还敢有怨念?不知道他对定王府才有天大怨念吗?真是一刻不想多呆,半推半抱箍着沐慈的肩膀,将人往外带。
“走了,去我的国公府,我自己还没看过呢,据说收拾得不错。当然,比不上你的新王府。”
沐慈也不拒绝,被推着走,不徐不疾问:“阿兄,这次你逾越,虽是心疼我,但不是常态,不要一而再,再而三。”
“知道了。”
“没诚意!我问你,你在父皇面前,也会经常质疑他的决定?”
牟渔脚下不停,心神微微一凛。
牟渔能成为先皇的心腹,最后收为义子,凭借的不仅是能力、忠心,更因他足够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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