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了他。
漠之尘抿嘴,还有些不耐烦,反而笑他,“大哥不是舍不得我吧?”
“我再最后问你一遍,师父是不是你杀的?”漠晚风语气有些软了下来,眼里竟然有了些许关切,“只要你说不是,不管你解释说什么,我都信。”
“是。”漠之尘斩钉截铁的回答,灼灼目光里直视着漠晚风,里头没有一丝的闪躲。
漠晚风的眼睛暗了下去,看着他的眼神如同小时候一样,几分关爱几分忧。
到最后,漠晚风果然还是他亲生的大哥,纵有满身热血,也下不了手斩断这条血缘的锁链。
只可惜,漠之尘却已不是当年那个乖巧的少年,他是在恶人谷中滚打过来的无情人,既然漠晚风空怀着一腔仁义,那这个决定就让他来做罢。
漠之尘轻摇小瓶道,“大哥不必再担忧什么手足情谊,我有这个下场,都是我逼大哥的,大哥过会从这里走出去,应当昂首挺胸昭告天下,你为江湖除去了漠之尘这个祸害。”
末了,又补充道,“这是大哥的功劳。”然后毒药于唇边一抵,仰头饮尽。
“之尘!”漠晚风一步来抢,却没赶得及最后一滴药液落入他的舌尖。
漠之尘舔了舔唇,觉得味道还算不错,没有想象中的辛苦,将空瓶抛回漠晚风手中,笑道,“大哥还像小时一样唤我名字,我很高兴。”
漠晚风脸色越来越沈,啪一掌捏碎了瓷瓶。
漠之尘仔细清理了身上的污尘碎木,平整了衣领,方要甩一把大马尾,才想起来已只有断发。呆会回去要见南九,头发突然变成这样,不知会不会吓到他。
于是抬手前后摸了摸,侧了身子问漠晚风,“大哥,我这头发看起来不算很糟吧?”语气好像是在问“今儿我穿的好不好看”一样平淡。
手里瓷物的碎片紧紧扎进漠晚风的手心,他阴沉了脸问道,“你这样值得麽?”
八年了。
师父的死萦绕心头八年,但与漠之尘从小的情谊也烦扰了他八年。说实话,如果不是漠之尘一口咬定,他是绝对不会相信他那般乖巧的弟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么多年,他派过各种各样的杀手,用过各种各样的手段,皆有去无回,没能从漠之尘那里尝到一点的甜头。
这些年下来,漠晚风知道他死不了,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死在自己手里,也几乎都将暗杀漠之尘当做了一项日常,闲来无事就找找他的麻烦。
而如今,他这般容易的来送死,且送的理直气壮,让他不能接受。
“你这样值得麽!”漠晚风再次怒问道,扎进手心的碎片已划破了皮肤。
漠之尘平静的看着他,低头笑了,说,“值得。”
漠晚风哑言。
收拾好了仪容,漠之尘道了句“保重”,举步向外走,留给漠晚风的仍是一个器宇轩昂的背影。
走了两步,忽然停住,问道,“这毒发要多久?”
漠晚风紧盯着他说,“三个月。”
“哦。”漠之尘点头,没有再多问。
他的背影渐渐化成一个黑点消失在天空尽头。
漠晚风却立于堂前低沉的笑,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怆,最后嗵一声跪倒在堂前,面向上位两个空座重重磕了三个头。
“父亲,师父,今日我替师门清肃了孽障,你们在天之灵,请原谅我这个不肖子孙。”
跪伏在地板上的头迟迟没有抬起,不知是笑还是哭的耸动着肩膀。
☆、第十九章
无心教里。
简歌颓坐在门口,倚着门框,还在想过会该怎么跟无心教里上上下下的弟子解释。一声一声的叹气时,一个身影突然出现,也缘着身边坐了。
那人坐下后,把兜帽往下遮了遮,也跟着一声一声的叹气。
“陆千云,你叹什么气。”简歌问道。
陆千云把头埋低了,“帮主要是不在了,我还是回明教罢,去三生树底下卖小鱼干。”
简歌噗嗤一笑,抬手打了他脑袋道,“什么出息,天下那么大,用得着用你这本事去卖小鱼干?”
陆千云看着脚底下的方块地面,低沉道,“如果不是帮主救了我,我哪有命施展什么本事。我陆千云知恩图报,除了帮主不会替第二个人卖命的。”
简歌听了也神情默默,头向后一抵,仰着望天。
漠之尘,你听见没有,还有人这么支持你呢。
“简公子。”陆千云突然开口叫他。
简歌最怕这一声简公子,世人都叫他简恶人、简妖精、简小倌,甚至有更难听的简歌也都听过,但惟独陆千云整日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简公子,让他平白生出一种受宠若惊之感。
“都说别叫公子,受不起。”简歌道。
“我看其他人还未必有简公子清白,当然担得起一声公子。” 陆千云干笑,“简公子能不能暂时掌管一下无心教?”
简歌诧异问为什么,他向来过的自在,才不愿意被这里束缚。
陆千云说,“无心教里许多人都是受过帮主的恩,一朝散去,他们恐怕要无家可归了。”
简歌甩手笑道,“我都无家可归,哪里管的了他们,你要是担忧这些,不如自己来做。”
陆千云起身,拍了拍薄土,道,“简公子有能力却不愿显露,你是帮主好友,总不能忍心看他辛苦扶持的教派这么散去罢。”
简歌抬头望着兜帽底下他那双蔚蓝的眼睛,凝目说,“他走之前,我就扬言要把南九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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