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儿,他看着对面青年的神色,了然地问道。
青年有着温润柔和的眉眼,他想了一下,答道:“似乎,和之前的有些不一样。”
“诶?居然不一样,先生,你这个梦做多少年了,从来没变过,这次是哪里不一样?”
“我……不记得了。”
“……”男孩看起来甚是无语,一脸怨念地盯着青年。
“来,小五,跟我回去了,别在这打扰先生。”一个妇人从院外走进来,拉起男孩的手,对青年抱歉地笑笑。
青年摇摇头表示不在意,目送他们顺着房前的那条河渐行渐远。
“先生说他今天做的梦不一样。”
“又听先生给你讲故事了?别整天听那些不靠谱的,什么神之子,南啊北啊的,哪有那些事!”
“我觉得先生讲得挺有意思的,还有,怎么就不可能是真的啦,万一很久很久之前有呢?”
“回去写大字,再瞎想让你爹抽你。”
……
青年看了会儿清澈的河水,转身推开房门走进去。
房间里开了一个很大的窗,正对着那棵桃树和不远处的小河。
青年走到临窗的桌前,铺好一张宣纸,研墨,蘸好,提笔悬于那片雪白之上,却迟迟没有落笔。
他面上带着些微的迷惘和怅然,“还是……想不起来,你到底是谁……”
有风蓦然呼啸着从窗口灌进来,霎时卷起桌上的一叠宣纸,满桌的白色薄张夹杂着粉红的桃花瓣,迎风舞动,发出“唰唰”的响声。
呜鸣的风声中,是哪个少年用清越的声音缓缓说道——
「我给你一个没有神之子的世界,没有北黎,没有南溟,没有四国,也没有那些灭族和复仇。」
「你可以过着你喜欢的生活,简单的,宁静的,有树,有河,有木屋。」
「方息已经死了,你只是你自己。」
「这才是你的世界,不要再回头去找了。」
不知何时响起了七弦琴的淡淡音色,似有隐晦而缠绵的愁绪随着旋律飘散在空气中,一个清润的男声轻轻唱起——
“你鲜衣怒马年少风华
我青袍长剑浪荡天涯“
——「看戏的,快来帮忙!」
——「这里如此多看戏的人,为什么要找我帮忙?」
“彼时一身骄傲眉目高挑
携手打马踏桥
当时月正好“
——「方息你不喜欢江湖的生活么,那你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一方园地,一间茅屋,窗前有河,河边有树,夏天树下乘凉,秋天可以吃它结的果子,冬天了围着暖炉看书画画,春天就守着河上的冰层一点点解冻,看大地渐渐变成绿色……」
——「……就这样?」
——「就这样。」
“灼酒仰天自倾倒
以为纷纷恩怨了“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我也可以啊,你为什么不抽我的?」
——「你和她,一样的。所以,无所谓。」
“待到拔剑出鞘
昨日可堪一笑“
——「我已经死了啊,很久之前就死了,你知道的。」
风息,纸歇,桃花落。
一滴液体蓦地滑坠到雪白的宣纸上,溅起细小的浪花。
然后,在纸上晕染开,无色。
宣纸上那滴无色的印痕忽然如浓墨遇水,再次晕染开来,将整个画面都模糊成一片。
最后露出的,是青年抿紧的唇角,和颊边的水痕,“原来,你还欠我一碗茶钱……”
淡淡的墨迹在模糊的背景上随意游走,逐渐勾勒出两个字的形状。
“淡看风云兀自逍遥
终是虚妄一场
梦醒
万物皆消“
——虚妄
声止,乐消,最后就连那两个字也不见了痕迹,只余下一片空茫的黑暗。
第五十五章
巨大的放映厅里寂静一片,久久无声。
穆敛夏轻轻舒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完整版的《虚妄》,剧本被周欣改过之后整个剧情有了很大的变化,一下子从“灭国王子复仇记”变成了“神与人的对抗”,虽然还是秉承了社长大人一如既往的狗血风格,但现在看起来效果居然还不错。
和之前的两部作品对比了一下,少年轻笑,他可能有点理解周欣口中“温开水一样的白烂剧情”的意思了,怪不得社长大人对第三名不满意啊。
身体忽然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放映厅里的灯光还没有亮起,少年只能看到一片黑暗,耳边是男人与平时相比略显炽热急促的呼吸。
“敛夏......”男人冷冽的声音中隐隐透出不确定的意味。
感觉到自家兄长的情绪波动,少年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自然地伸出手去,覆在男人挺拔坚实的脊背上,“我在。”
“......宝宝?”
少年咬牙,继而叹气,他凑到男人耳边,用更小的声音说道:“哥哥,在外面不要这样叫我......”
穆向秋收紧了怀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平复心中的情绪。
少年苍白悲伤的脸还不时浮现在眼前,他用那样无奈的语气说道:“我已经死了啊,很久之前就死了。”
没人知道穆向秋在那一刻的心情,脑中仿佛有无数凌乱的片段一闪而过——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少年从生命中消失却无能为力的情景,明明从未有过,却熟悉得让他心惊。
他告诉自己,怀里的这个孩子是他的敛夏,不是电影中北黎末代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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