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能耐,就会耍点嘴皮子。”看他严肃呆愣的表情,我又加了一句,试图用自嘲的方式把气氛调节过来。
他翘一下嘴角,开始脱衣服。
躺在床上,我辗转反侧。虽然拉上窗帘,仍有一丝月光透过缝隙,投射进来,惨白阴郁,没有了刚才的那份淡雅与柔和。似乎一切的物什,包括时间,包括心情,都会因离合而变得患得患失,好坏无常,喜怒无常。
我一个转身,侧躺着,伸手去摸索练煜的双脚,摸到了,冰冷的,我移过去,拉过来,抱在怀里,用自己满腔的热情去煨捂,去感染,去传递。我甚至把脸贴在他的脚背,手掌包住他的脚掌,像是呵护未曾弥月的婴孩,不惜给予他一切的怜爱。
“文啊,去上面天台看看,透透气,好吧?”练煜支起身子,原来他也没有睡着。
“穿上衣服裤子吧,你的脚那么冷。”我故作淡定。
“穿一条中裤就够了。”
我们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打开铁门,扶着楼梯,缓步上去,拐过一条狭小的楼道,穿过一间出租房的房门,来到天台。
天台右侧几个大花盆,栽种着几株夜来香,还有一株四季桂,绿叶乌黑,散发出一丝淡淡的清香,地板因为连日来淅淅沥沥的秋雨,生起一层薄薄的青苔,经过一日的太阳炙烤,已经开始泛白。靠墙壁不知道是主人家还是哪个租户用几条竹子架起一条晾衣干,晾晒着一床被子,一件外衣,一条外裤,还有一条在皎洁月色中依然清晰的红色小三角。
左侧一间独立的矮房子,盖着猪肝红的琉璃瓦,墙体刷成洁白,里面有锅有灶,是个已经弃用的厨房,堆放着一些杂物,还有几张带靠背的木质椅子,置于显眼处。我拿来两张,放在天台的中央,天空明月明亮,四周人迹安详。空气清新,虫鸣偶起,夜色,因为有你,变得如此美丽,如此多情。
我们并排坐着,背朝楼房,脸朝空旷,高楼上仰望天际的空旷。我握住他的左手,他握住我的右手,十指相扣,掌心交融,手臂缠绵,像是两条恋爱缠绕的游蛇,贴合在一起,戏耍在一起。细细的倾诉着各自的心事。
“有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吧?”我问。
“过完年出来就没有回去过。五一想回去的,因为走不开,中秋要回去的,晋民说要把那点事情做完,所以拖到现在。”
“哦,该回去看看了,家里有老婆小孩。”
“晋民说过几次,叫我把老婆带出来,我都没有答应,他可能会以为我老婆长得很丑,不敢带出来见人吧。”
“他不知道你有两个小孩吗?家里还有老人要照顾。”那一刻,我的心稍有惊讶,为他对别人的善意的曲解。
“知道。我都说我老婆要在家带小孩,他还说小孩也可以带下来,说果场住宿方便,还可以种点小菜,自己煮饭也行,在饭堂搭伙也行。”
“这样不行,打一份工,为的就是攒点钱,老婆小孩在家里的消费肯定比在外面的消费要低,起码柴米油盐能自给自足,是吧?”我很清楚练煜想说什么,只好顺了他的思路,然后自以为是:“你这是家有娇妻,哦,应该说是家有贤妻了,都已经有两个小孩了,每年要多回几趟家,好好善待自己的爱人呐。”
“哼哼,要不是她给我生了两个儿子……。”
“别动,有蚊子。”我啪一声,一巴掌,打在他的大腿。
他在家排行最小,因为兄弟姐妹多,穷日子,苦过。刚出来社会,做过苦力,还小抢小闹,一腔热血,巧遇机缘,开了挖机,凭借专心,混到今天这样,也很不容易。
听着他毫不避讳的倾述,感受着他的那一份真诚,除了感激于别人对自己的信任。我突然好像找到了,两年前,我双手搭在他的双肩,闻着他的发香,试着去找寻的那个答案。
他对我那么好,可能是因为他捕捉到了我的眼神里不经意飘忽泄露的孤寂,只是他不知道,我的孤寂和他的孤寂是有区别的。如同醉酒之人看路人,满以为大家都是醉汉,原来,只有自己才是真正的醉人。
这一点,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也很难理解,更加难以接受。而我现在知道这些,似乎已经很晚了,我已经爱上了,很深,很深的爱上了。
我把头蹭进他的臂弯,像是找寻母乳的幼犊,拱几下。他抬起手掌,轻轻的推一推:“不要蹭,有狐臭。”
“我知道呀。”
“很难闻的。”他又轻轻的推一推,没有推开。
“我喜欢,我就喜欢你身上那股充斥着汗味,烟味,狐臭味,还有雄性荷尔蒙混杂的臭臭的味道。以后你去了黄江,想闻闻都难,我要抠一点,种在自己的腋下,揩在自己的身上。”
他夹住我的手,揽一下我的头,温柔的。
“有机会我想去你家看看。”我的脸贴在他的大腿,双手围抱他的腰身。
“好啊,明天和我一起去,呵呵。”他很高兴。
“明天没有时间,起码要等到过年的时候。”我一只手游走在他身上,抚摸着他的肚皮
“过年我也等不到你,我放假比较早。”
“那我自己去,你只要告诉我怎么坐车就行。”
“呵呵,那么远,就你一个人。”他刮一下我的鼻子,把我的头推高,翘起二郎腿。
“怕什么,北京更远吧?二十几个小时车程,我买过两三次没有座位的火车票,也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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