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吴七脸颊上那两个孔,那不正是子弹穿过所留下的痕迹吗?子弹穿过一个人的头部而不死,这吴七麻子也真是太可怕了!焉知这吴七的儿子吴良甫不也同样的可怕呢?
就在我脑海里转着这么多思绪的时候,只听吴七厉声的大喝:“你忘了我们家的血海深仇了吗?!……”
“没有!”吴良甫坚定而黯然的说:“爹,这水山只是个孩子,那时他还没有出世。他对这一切什么都不知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们要报仇只能去找吴述干。找一个不相干的人做冤大头,不是又造成新的冤枉吗?况且这孩子……这孩子,我看他心地是善良的……”
“唉——”吴七深叹一口气,“想不到事到临头,你却婆婆妈妈的,你如何报得了这大仇?”吴七麻子说着说着就哭了,哭得很悲痛,撕心裂肺:“若是我死前你不能报得这大仇,你叫我怎得闭目啊!……”
吴良甫见此,慌了手脚,他赶忙丢下手里的活,扑通一声双膝脆地,声泪俱下的说:“爹,孩儿不孝,没能给您报得大仇,深感惭愧……只因爹爹需要照料,这报仇之事凶多吉少,多半我也要搭上一条性命,是以犹豫未决,不敢贸然下手。还望爹爹原谅……”
我万没想到我这次误打误闯进入山洞会遇见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原来外面适逢改革开放盛世,人民安居乐业,市场经济大潮风生水起,人人都以追求经济利益为要务,却不料在这远离人世的幽暗的山洞里,还有这样一对父子,处心积虑为复仇而活。这只在铺天盖地的影视剧里才能看到的古代仇杀剧情,却在这里上演着完整的现实版。我真的理不清这头绪——悲剧耶?滑稽耶?
我又不禁深深的同情起吴良甫——这个我内心深深的牵挂、深深的爱着的男人——年届六十,垂垂老矣,无妻无子无家,背负血海深仇,孤身佝活人世。别人到这个年纪,早已膝下儿女成群,承受着晚年的天伦之乐。而他,一方面犹在尽人子之孝,一方面又在时刻准备着付出生命的代价而报仇血恨,这是一种怎样的人生啊?
☆、十七
想着想着,我的眼泪就流了一脸。
静寂了一阵,吴七幽幽的叹了一声,说:“起来吧,甫儿。爹太难为了你。这仇是应该爹去报的。但是爹这个样子,连这个石洞都走不出去,如何报得。唉!要是我眼睛能看见也好了……!”
原来吴七连眼睛都瞎了?这我可没听父亲说起。
过了一会,吴七又问道:“甫儿,你说真话。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那小子?是不是对他动了真情?……”
吴良甫说:“我?……”
吴七说:“自从过了年之后,我见你神情不对,有些恍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吴良甫说:“是。自从我的唢呐声把他引来,自从我见了他第一眼之后……唉!您是没见过。谁叫上天把那么好的一个人送到我的面前?我怎么甘心错过?……我已经老了,这是我一生最后的一次机会,错过了就再也不会有了……”
吴七说:“都是你的唢呐惹的!我叫你别吹唢呐,你老是要吹……这爱上男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难道……你想成为沉香潭的第四十九个冤魂吗?……”
啊?我实在想不到,原来甫叔的心跟我一样!我不由心里无比的甜蜜。……但是,我转念一想,甫叔这么隐密的心思怎么会被他父亲知道?沉香潭又怎么会有第四十八个冤魂?这实在叫人费解!
好久好久,父子俩都没有说话,石洞里静得连根针掉落地上都能听见。
忽然,吴七惊恐地叫道:“有人!”
只见甫叔身子陡地立起,抢在父亲床前,意欲先护住父亲。以极快的身手摘下父亲床架上挂着的一把长剑,“霍”地一声,长剑出销!只见剑身射出一缕寒光!
我陡地一惊——难道我被发现了?
静寂了一会,甫叔说:“没有啊,您过惊了吧?”
吴七说:“不会,我眼睛看不见,耳朵却能听得见。我分明听得有第三个人的呼气!在西首的墙边。”
我知道不能再躲下去,就干脆现身出来。
甫叔这下的惊异,他张大了口,怪异的看着我,说:“是你?水山?原来你一直在我们屋里?”
我说:“是。我来了好久了。你们的说话我都听见了。但是你放心,我没有恶意的。”
甫叔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说:“不瞒你说,我是来想来看你的。但是我迷了路,不知怎么就从石崖上爬进这里来了。”
甫叔上下审视过我一遍,见我浑庙伤痕累累,不再怀疑。同时也放松了警惕。说:“你受伤了!”
我又说:“七爷爷,请恕侄孙冒昧,误闯了您的密室。打扰了您。侄孙这里见过您了!”说完我深深的一拜。
吴七毕竟是见过大场的人,只最初的那一刻惊吓,就缓过来了。他的眼睛看不见,只能听声辨形,说:“你就是吴述干的儿子?可惜我眼睛看不见。不知道你真是个什么绝世方物。能把我的甫儿搞得乱了方寸!……”
听吴七这样说,我不知哪来的一股胆量,竟说:“七爷爷,我也一样。我爱甫叔!今天,我是舍了性命才来到这里,才见到甫叔的。望七爷爷成全!”
七爷爷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冤孽呀!我是不会成全你们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甫叔沉着脸说:“水山,这里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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