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虽然不好当面议论,可是却在外面传开了。于是就时不时的有三三两两的人有事没事的往我们的病房遛遛,每个人的眼睛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七爷爷,然后带着一种满足了好奇心的好奇心而去。
甫叔早已看出神色不对,对我说:“水山,我们出院!”
我说:“还住两天吧。您们的身体还没复原呢!”
甫叔说:“再住下去,恐怕会闹出大麻烦。我怕我父亲会受到伤害……”听甫叔这么一说,我也就闹明白了。甫叔考虑的很有道理。时下没事可做的人很多,他们专找些无聊的八卦新闻四处传播。像七爷爷这么奇特的容貌;这父子俩又是一个这么样的病;而我们三人的关系又是这么的非正常,这要在这里住上几天,还不闹得满城皆知,到时这医院怕要挤破门。等到我们病好回去的时候,恐怕大街上都要被堵塞。我们要回去连走路都难了……
我说:“那好吧。我先去跟医生说说。”
于是我来到医生值班室,说了我们要出院的想法。医生说:“你们还应该多住几天。虽然病情已经稳定,但身体还很虚弱。在医院里要恢复得好些。”我只得把我们真实的想法说了。医生说:“那你去办理出院手续吧。”
我办好了出院的一切手续,结清了医药费,总共花费了两千余元。
医院门口停靠着不少出租车等待病人出租。我们租了一辆车,上了车,司机就发动起程了。不过几十分钟的车程,到了王板桥镇上,我们下了车,付了车费,车子就返回了。
其时子夜时分,小镇上一片死寂,所有店铺的门都紧闭着。我想去叫开门找一家小旅馆先住着。但是甫叔不同意。他的父亲几十年来藏身山洞,不为世人所知。他们已经习惯于这样的状态,不想招摇于世而闹得小镇上人人皆知。是以他坚持必须连夜赶回山上。
我说:“既如此,我们就走吧。”
幸好这两天没下雨。这下半月的下弦月高挂天上,月光下山影黝黝,朦朦幢幢。路勉勉强强能看得清楚。但即使这样,我也不由悬着一颗心——因为我虽然没多大问题,但是甫叔大病初愈,身体虚弱,七爷爷寸步不能行,完全靠我们背着行走,这要走到山上,恐怕决非易事!
但我也决不退缩。为了甫叔,我愿意付出我的全部!既然甫叔决意要这么做,我就不会说半个“不”字。
我把七爷爷背上就走。甫叔说:“我来背。”
我说:“我来背。您身体虚弱,背不动的。”
甫叔不再坚持,背上在医院买的一些用品——这是在办理住院手续时必须要买的——跟在我的身后。
我不敢行的太快。路这么长,不是靠几步就能走到的。这一步踏出去,是比马拉松长跑还要艰难的。我一口气走出了二十里地,渐渐地就浑身大汗淋漓,双手麻木。甫叔说:“我来背一阵,你休息一下。”我想想也好,就交给了他背。然而他背了还不到两三里地,就脚步踉跄,支撑不住,父子俩一同栽倒在地,所幸倒地甚缓,都没受伤。
我把他们扶起,心疼的说:“您就让我来吧。我吃得消的。”甫叔望着我,心下甚是渐愧,说:“水山,真不该让你跟我吃这种亏!”我说:“到这时候了,您还跟我说这种话。您还不明白我的心吗?”甫叔说:“明白……”
我背起七爷爷继续上路。快天光的时候,我们到了仙人潭。我们一步没停,绕过村子,直接就奔山上而去。
以后的路就越走越慢了,走走停停,也不知道是怎么挪到了石屋前的。当我走到石屋门前时,“扑嗵”一声,我连同背上的七爷爷一头栽倒在门口……
☆、廿七
我和甫叔费了好大劲才把七爷爷扶起,把他放在甫叔的床上,让他躺下。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沉默不语。到这时,才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说:“真想不到,这一次是你捡回了我们两条命!孩子,你辛苦了……”说着话,他的眼里流下了两行老泪。那声音虽然难听、剌耳,但在此刻说出来,却像打了一针强心针一样的令人精神一振。我说:“七爷爷,这是应该的。就算我为我爹赎罪吧!……”七爷爷怔了一下,又默然不语了。
时候也不早了,快到晌午了吧。我们经过了这大半夜及大半天的极度劳累,人又困又饿。甫叔不顾身体的困顿,拖着酸痛的身子就开始生火做饭。说不得,我也扎挣着去帮忙。甫叔说:“你先休息,我一个人就可以。”我说:“两个人做不是要快一点吗?”
因为要弄清楚那天中毒的毒源,我们把屋里的餐具全都拿出来,发现当天他们吃的是野蘑菇,碗里还剩下一点点,已经发黑,黑色中犹有一层隐隐的荧光。山里的野蘑菇种类很多,是一道人人喜欢的美味,而且营养极其丰富。这些野蘑菇大多数无毒,只有极少数品种有毒,这些有毒的蘑菇只要混杂了一点点在内就能毒死人的。据我所知,那些颜色鲜艳、或蘑菇伞面有一层耀眼的荧光的,就是毒蘑菇。山里人不识,时有误食,因而也就时有中毒现象。但一般发现得早,不致死人。这一次甫叔父子俩的中毒是比较严重的。
我们把原来吃过菜的碗筷都拿出去丢了。烧了一大锅开水,把所有餐具都泡洗了几遍。做好饭后,甫叔去菜园里弄来新鲆的疏菜,他又要杀鸡。我不阻他。因为他父子俩也确定需要补充营养,不然身体难以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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