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莫哭,母后疼你。
白婉垂下头,掩去眼中的狠戾。她不愿让儿子看到她慈母以外的另一面,暗自咬住银牙,搂着罗铮安慰。
罗铮走后,白婉一把扫落梳妆台上的脂粉、钗环,恨声骂道:柳清月,我一个大活人竟斗不过你一个死了快二十年的死人!你好能耐,迷得皇上至今对你念念不忘。
白婉骂得声嘶力竭,猛回头对着镜子,就见铜镜中一个女人鬓发散乱,面容扭曲,眼中都是疯狂的妒忌。她惊叫一声,举起桌案上的香炉砸了过去,当啷一声巨响,铜镜被砸得歪倒在地。
白婉十九岁入宫,如今已经十六年了。这十六年,让她从一个懵懂少女,变成了一个心中满是哀怨的妒妇。十六年的青春,竟然换不来皇帝的一次温柔回眸,比不上已经死了的静懿皇后的一副画像。天庆帝罗平,宁肯在寝宫里对着静懿皇后的画像长吁短叹的伤怀,也不肯踏进她的丽坤宫来,与她这个活人多说半句话。
她恨,都说天家无夫妻,可罗平对死了的静懿皇后柳清月却是一往情深,挂在心尖上的疼惜,甚至连她留下的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罗平也是百般呵护疼爱。
既然如此,就不要再立她这个摆设一样的皇后,她柳清月是人,难道她不是人?凭什么要她忍受后宫寂寞,孤零零的守着这比冷宫还要冷清的奢华宫殿,熬得鬓生白发。
白婉目露疯狂,玲儿吓得不敢动弹,哆嗦着喊了一声:娘娘。就不敢再开口。
白婉很快冷静下来,抬手理好头发和身上的衣服,冷着声音吩咐道:玲儿,叫孙长福来!
是!
玲儿飞快地跑出去,不一会儿带了一个男人进来。
那男人的声音尖利,看身上的服色是四品太监,宝蓝色箭袖裹着干瘦的身体,他利落地跟在玲儿身后,翻身下拜,口称:娘娘千岁。
白婉已经平复了心境,她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孙长福,我要你做的事可做好了?
孙长福垂首答道:我从太子出宫
白婉猛拍桌案,喝道:住嘴!东离国哪里还有什么太子?未来的太子只有我的阿铮才能做!
孙长福并无惧色,换了称呼,继续答道:我从二皇子出宫后就派人跟着他们。二皇子身边只跟着一个叫流烟的普通内侍和一个叫燕君虞的侍人。他们三人一直住在南城朱市口,没有异动,也没有见二皇子与皇上通过任何消息。
孙长福简短说了罗铭三人的动向。
白婉点点头,叫孙长福上前,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你带几个人去,斩草除根。
孙长福一惊,娘娘的意思是
白婉冷笑道:对,我要你杀了二皇子罗铭和他身边的两个侍人,斩草除根,一个不留,免得皇上总要时时想起这个祸害,惹得我的阿铮不痛快。
孙长福听得清楚明白,答应一声:是!转身退出了丽坤宫。
白婉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对玲儿说道:收拾一下,我们去康乾宫给皇上问安。
玲儿被她脸上的笑容弄得心里发寒,急忙低头收拾散落一地的东西,不再去看白婉明艳的脸庞。
此时的罗铭并不知大祸将至。
他这几日一直和蒋念白打游击,只可惜没有一次能赢过他。
蒋念白每日除了上朝,几乎恨不得和罗铭长在一块儿,亦步亦趋,罗铭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罗铭不算是个好脾气的人,遇到这种死缠烂打的人,翻脸比翻书都快。可死缠烂打的人是蒋念白,罗铭就落了下风,一方面是罗铭心里总是念着他的才情,不想对他武力相向,另一方面是蒋念白这人狡猾多端,能言善辩,脸皮又堪比城墙,罗铭还真是斗不过他,只好能躲就躲,能跑就跑。
今日一进汇芳斋,蒋念白已经先罗铭一步到了,拿着一卷古藉坐在桌案后看得正欢。
杨掌柜特别欢迎蒋念白来汇芳斋,有这么块活招牌,店里平白的添了几分脸面。他这几日时常和蒋念白谈古论今,真觉得受益匪浅。
罗铭看见蒋念白就叹气,也不想打招呼,自顾自换衣服干活。
杨掌柜拦住罗铭,小三子,店里这些活不用你干了,你今日给东城李员外家送些纸墨过去,就没你的事了。
罗铭纳闷,这是让自己送了纸墨,就可以回家或自由活动了,杨掌柜今日是抬头看见蒋念白朝他眨眼,罗铭知道准是他向杨掌柜打通了关节。
挣人家的钱就要听人家的话,罗铭也不反驳,接过两盒分装好的笔墨,转身出门。
蒋念白果然追着他出来,和罗铭并肩走着,纸扇轻摇,说不出的潇洒惬意。
罗铭无奈道:蒋大人,今日不用上朝?这么闲在和在下一起送货?
蒋念白收拢折扇,正色道:这几日万岁欠安,免朝三日,二皇子可知为何?
我怎么知道。罗铭憋闷。
皇上思念二皇子,积郁成疾,臣听说皇上时常对着静懿皇后的画像流泪,深夜难以成眠。二皇子
蒋念白说这些话,就是想看罗铭的反应。
东离以仁孝治天下,儿子听说老子生病了,就算这个儿子再混蛋,也不可能一点都不担心,多少也会有些动容,到时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能劝罗铭再回朝堂。
只可惜蒋念白打错了算盘。他不知道,如今的二皇子罗铭骨子里已经被一个异世的灵魂替代,对天庆帝罗平,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怎么可能有半点关心露在脸上。罗平对罗铭来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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