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答道:“那就叨扰了。”
天光还未大亮,除了几队换班的汉军,街上杳无人影。温启年和拓达随意聊了几句,七兜八转地到了一个巷子里,拓达指着一间敞开的门脸道:“那就是我家了。”
拓达说他家里是打铁的,看上去所言非虚,小院子里赫然一个大炉子,旁边地上摆着些零散铁皮。
“家里乱,没来得及收拾,让温大人见笑了。”拓达颇不好意思地把他让进偏房,屋里走出个汉族妇人,快速地抬头看了一眼温启年,然后马上低下头在桌上摆好了碗筷,不言不语地转回屋内。
“那是我娘,没见过世面,不敢和你讲话。”拓达提高声音向房里喊了声,“娘,这是温大人,我带他来家里吃饭,你出来向他请安!”
温启年连忙摆手道:“我不请自来已是失礼了,应该是我向令堂请安。”
“算啦,她不敢出来,我们自己吃罢。”拓达进屋去拿了一大碗清粥和一碟小菜、几张炊饼,都是热的,还冒着气,“温大人,没什么招待你,等仗打赢了,我去城外打点野味再烧给你吃。”
“是我请你才对。”温启年低头喝了口粥,发现白粥里泡了咸的肉干,风味很独特,不像是汉人的吃食。
温启年行伍出身,自是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拓达更加不拘小节,两人畅谈了些对当前战局的看法。拓达眼界宽阔,讲话豪爽,一餐下来,已经开始对温启年称兄道弟,温启年告辞的时候,拓达还招呼道:“温兄弟,有空再来吃饭,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就让人来叫,我绝不会推辞。”
温启年道过谢,走出巷子就卸下了脸上的笑意。
拓达知情识趣,为人热情,有匈人的秉性兼汉人的脾气,本来是温启年最愿意结交的,但他出现的时机那么凑巧,家里又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氛围。温启年说不出所以然来,但他骨子里有铁马冰河中穿过的冷静,心里始终另有双眼睛似的,在漠然地打量拓达。
回到府衙,晨雾乍消,天边火红的朝霞缩成一线,还没落下的月亮淡成个指甲印,掐在空中,拧出几缕云丝。
温启年刚准备去找宋兴,昨夜来给他送衣服的下官远远向他行了个礼,把他向宋兴房里领去,说宋校尉一大早就着他来请温大人,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他。
温启年道一起早就去了城楼上,又问他:“城里的外族人可是都参与了城防?”
“禀温大人,城里的外族人,以拓达为首,不仅热心守城,还把城内呼揭残部一个不剩都抓了起来,如今在城中颇有些威望。”
言语间,已到了宋兴房外。刚敲了门,宋兴急匆匆地跑出来:“孟明,快进来。”说着就把温启年拉进房里。
宋兴住在严怀愚的书房里。屏风后的偏室炕上横设着一张几案,书籍茶具被宋兴另摆到了桌上,案上只摊着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地图上却还铺开了件玄色铠甲,每个甲片锃亮发光,只胸口有一大洞,用铁板盖上去勉强补了个齐全。
温启年伸手抚过,摸到腰间突起的“温”字就停下了手,低声道:“你把它找回来了。”
“你回来了,我才敢叫人来补,就是这玄铁不好找,先将就着穿,回京我去求靳王爷,给你再找块玄铁来。”宋兴又去边上取来温启年的负羽,兴致盎然地递给他,“负羽我也拿回来了,当日就是因为看到……不说了,来,我帮你穿上。”
温启年忍不住又摸了一遍玄铁甲,静默片刻掏出怀中虎符,从宋兴手里换了负羽,然后单手搂住宋兴,大力拍了下他的背。
宋兴就势也拍了拍他肩膀,拍完拿着虎符问他干嘛。
“你先拿着,军中我的死讯公布了吗?”
“当日我带着巡检军回去找你,因为战事吃紧,就地将你……将那尸首埋了,手下四百人是亲眼看到的。之后我总觉得有蹊跷,又没你的消息,我就嘱咐他们不要向外说,向朝廷回说你是受了重伤,后来去金城借了兵之后就一直在赶路了,没再提此事。”
“那好,你就权当我还是死的,这虎符交予你,把手下人好好练练,不可再分金城兵、巡检兵,到了你手下就全是你的兵。”
“是!”宋兴下意识行礼应了,随后才反应过来,问道,“为什么当你还是死的?”
“昨日见过我的人不多,你让他们嘴都关严了,不许说温将军攻城的事,就说温将军重伤未愈,一直在养着,王爷到了之后也是一样。”
看宋兴仍有疑虑,温启年一摆手道:“我有我的道理,你准备好,今日呼揭人说不得还要攻城。”
窗外传来一阵瓦片坠地的响动,刚褪全了朝霞的天突然泛起土黄,风声大作,地上沙尘转着圈浮向半空。
沙暴又来了。
“禀王爷,前方在闹土霾,畜生恐怕不敢往前走,是否停下休整?”
李纪“吁”得一声勒停了马:“要多久?”
“禀王爷,现在正是季节,短则一炷香的功夫,长则连续好几天,向导也吃不准。”
沉吟片刻,李纪叫来个副官,让他传令全军就地扎营用饭。
紧赶慢赶,终于离兴庆不过剩下几百里路,但城里的消息已在两天前就断了。李纪忧心战事,又担心温启年去向,一路上不怎么言语,此刻再也掩不住了焦虑之情,下马之后不断踱步。
“靳王爷,离兴庆还有多远?”狄耶上前来,一头深黄色的发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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