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转个不停,看了一圈发现没什么意思,就跟尚雨说话,“你叫尚雨,和尚云是兄弟?”
“回大人,是兄弟。”尚雨绷着脸轻轻吐出两片瓜子壳,悄悄拿手抹掉,正色回元夕话。
元夕当做没看到,心里憋笑,又问他是怎么来府上的。
“回大人,我们是被四二叔捡来的,”尚雨手心朝上捧着一把瓜子,一本正经地刚想说被遗弃的原委,前头说书人清了声嗓,弹琴的停了手,茶馆里陡然安静了下来,元夕对尚雨挥挥手,小声道“回去再说”,然后饶有兴趣地听起说书。
尚雨知道这位元夕大人颇不一样。
温大人就是个脾气极好的了,原先常来府上的宋兴宋大人也是个豪爽的。这位元夕大人就更显得……也不能说平易近人,他是真不把自己当主子。
但尚雨和尚云、和府里的其他人一样,都很喜欢府里新来的元夕大人,元夕大人的小丫头赛金也很娇俏可爱。
尚雨暗暗地想,以后温大人的夫人若是脾气和元夕一样好,那就好了。当然也就是想想,温大人那样的人中龙凤,想娶哪家小姐娶不到?若是陛下还有公主,怕是也要赐婚给温大人。做下人的,安心伺候好主子便是,不该操心主子的婚事。
尚雨看了眼元夕,放心地听起说书。
今天讲的,正是镇远将军温孟明大败呼揭人的故事。元夕来得晚了,正好听到蛮子攻城一段。
“蛮子诡计多端,来得又凶又猛,汉军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好个温启年将军,身上重伤未愈,接连几日拉稀是浑身无力,敌人接连价地上前,他贼起飞智……”说书的是个瘦老头,话音未落被台下众人扔去的瓜子壳给噎得住嘴了。
有人大喊道:“温将军英雄人物,怎能说他贼起飞智?”迎来一叠声的附和,说书的老头“哎哎”叫了一会儿没人听,片刻茶馆里众人都散了,只剩元夕“呸”得吐了口瓜子壳,心道长安城里说书的还不如陈有民。
那老头颇为委屈地捂着头上的包,对元夕道:“客官,我花了三个月才到长安,我真不知道你们这里不爱听这样的。”
元夕来了兴趣,问他原先都讲些什么。那老头自我介绍叫逍遥子,从北边来,北边爱听调侃,越是英雄人物越是要打趣,讲些屎尿屁的事情更加好,今天已经是初到贵宝地,小试牛刀而已。
元夕啧啧摇头,问茶馆的掌柜要了纸笔,沉吟半晌,动笔写了篇温孟明赋给逍遥子。用词之肉麻尚雨不忍一读,昧着良心夸道辞藻华丽,铺排直叙,气势上佳。
逍遥子初来乍到,被同样初来乍到的元夕给骗倒了,花二两银子买下这篇赋。元夕自己十分满意,又嗑了半天瓜子嘴干,问掌柜的讨了杯茶,喝了口对逍遥子打包票道:“你就照这个说,保你场场客满。”
赚了二两银子,元夕回到市集上买了点果子和酥饼。去戏园子接了赛金,一行四人回府。
冯四二早已把元夕合身的衣服准备好,在后门迎了上来。元夕把买的东西拿给冯四二去分了,只留下一个面具给自己,是白天温启年买的。还有荠菜花一朵,一直别在衣领。
月色清明,好风如水。
沐浴之后换下一身穿了许久的短打,元夕小心地把荠菜花取下来放到枕边,睡了。
次日醒来,床前再无他人伺候,只有赛金背着身子,手里拿一只寰腹宽口的长柄铜斗,在烫元夕新的一身长襦小褂。
“赛金。”元夕伸出一只脚踩在鞋上,一边喊赛金,赛金匆忙间只回了句“哎”,说手上正忙,让他自己下来洗漱。
元夕坐在床沿伸了个懒腰,问:“初一哥呢?”
赛金终于烫完了衣服,把铜斗朝上放好,拿拧好的布帕子给元夕擦脸:“懒胚,你以为都像你似的,温大人早上朝去了。”
“昨夜什么时候回来的?”元夕被赛金搓圆揉扁地擦脸,赛金手一收,露出来元夕亮晶晶的两只眼睛。
“那我哪儿知道,我起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出去。你饿不饿?喝粥还是?”
“都行。”元夕瘪瘪嘴,从赛金手里拿来衣服穿上。
用过饭,元夕琢磨着该给老爹写封信,正式邀请他来长安了。
让赛金磨了墨,元夕提起笔,先写“父上大人垂鉴”,写完就觉得不好,摇摇头笑自己在京城不过住了两日,写信都文绉绉得泛酸气。他另取了张纸,随意写了“父亲膝下,元夕已到京城,长安暮春,山明天碧,万盼相见,敬请福安”,写好赛金自然伸手来拿,说去交到驿站,元夕想着左右无事,就和她一起出了门,尚雨随行。
连延实在太偏,最近的驿站也要来回五天。元夕的一函素书,经由万里迢迢长路,也未必能到连延城中元德景手上。尚雨加了一两银子,又拿出将军府的牌子,叮嘱驿站的人一定要送到,三人才放心离开。
驿站在东市后头胜业坊内,毗邻业堂。业堂原是今上当初做藩王时的府邸,如今是建王李钊所住,被他大肆扩建之后,胜业坊内除去建王府只余了一角空地,零星开了驿站、油坊等。
李钊尚未娶妻,只有两位世家出身的侧妃,但府内长居了几十位美女,在外经过,也时常能听到高墙之内传来的丝竹和弦。
离开驿站,元夕听到了隐隐的乐声,琴声高昂激烈,不是汉人曲风,倒有些西域的味道,问尚雨哪来的声音。尚雨让车夫加快,出了胜业坊才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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