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许多话要问鄢鱼,沈宜生在此他不好多说。后者很会看情况,料到他们有话,就起身先告辞,只不过在离开前,他把鄢鱼叫到一边,重提了一个旧事。
“十二,别忘了你当初同我义结金兰答应我的——我的家就是你的家,说完了话,可别忘了回家。”
鄢鱼一脸为难,沈宜生还紧逼着道:“你不回家,我就来接你。”他似乎吃定了眼前年轻人木讷老实的性子,话说得很绝对,气势很足。
夏昀见他俩举止亲密,不由得追问他们说的什么。
鄢鱼要刷夏昀的好感。他想对方看重自己,以后有事才会同自己商量,他说的话才能起到作用。
他装出沉默似有难言之隐的样子,故意引起夏昀的注意,然后不停地追问,等到火候足够,他才道:“那一次我想以金蝉脱壳的法子救殿下,沈公子帮助我行事,他有条件,要我与他义结金兰,并且住到他家去。”
听这话,夏昀很困惑。想了想,不理解对方何以那般热情,但他明白这件事十二是为了他而欠了沈宜生大人情。
他道:“我知你重诺,既然你有答应他在先,就时常去看看你这位义兄也无妨。我这里不需要你一直跟着——”
话到此处,他见年轻人一脸惶恐,仿佛忠心的狗要被主人抛弃那般。
“殿下,我——”
夏昀皱眉打断道:“黎国已亡,我不再是什么九皇子。十二,你直呼我名字即可。”
“殿下,你在我心里始终是殿下——”
见无法纠正十二固执的想法,感动之余,夏昀想了个变通的说法:“我知你的心意。这就够了。在曌国,你不能叫我殿下,容易惹是非。若你接受不了直呼我的名字,你可以跟着大家一起叫。”
“九爷。”鄢鱼这下从了命。
夏昀叫人摆饭,硬拉着不敢与主子同桌而食的鄢鱼一起坐下,开始询问对方如何逃脱等一些有疑虑的事。
鄢鱼找了些理由敷衍过去。待到午后该休息睡午觉时,夏昀的小跟班急匆匆跑来禀告,宫中有人找。
只见夏昀面上的开心愉悦瞬间清空。他叫来人伺候他换上更为j-i,ng美的衣袍,捯饬完毕,离开前他歉疚地说鄢鱼可随意,若他要找人,会直接传信至沈宜生在京中的大宅。
鄢鱼心情微妙。他能猜到夏昀被谁找去了,又要干什么。
他没急着离开,小酌着思考以后的路。
夏昀想做什么,鄢鱼不好多加干预。他的任务是保护对方,别死在他之前就行。
但就眼前夏昀所做的事,可不是能长久富贵安康的好事。
想那张易之,不也没嚣张永生,盛年之时,被人枭首示众。据说仇恨他的众多百姓,将他切成一块块的r_ou_,分而食之,十分惨烈。
有这么一层考虑,似乎说服夏昀为时未晚,趁早脱身,很有必要。再进一步,鄢鱼必须让夏昀放弃仇恨。
可这又该如何c,ao作?
他心头掠过几个可行的办法,最终都一一否定。
这是一件需要从长计议,徐徐图之的事。鄢鱼也不太急。横竖曌国和西梁女国,一东一西,相隔万里,不论是夏昀报仇,还是梁琏找他,都不能轻易解决消息不通和距离阻碍。
或许可以先同夏昀打好关系。
鄢鱼想出了头绪,心头一定,自认是个好方法,毕竟对方现在待他的态度,就已很尊重了,完全没把他视为奴才。
人说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某条鱼忘了他的烂桃花,从来不会只开两朵就够了。有些人,太靠近了,很容易生出其他想法。
接下来几月,鄢鱼成了夏昀府上和沈宜生府上的常客。他两头跑,还出了个怪现象——
两头的主人跟竞赛一般,着魔一般把好东西捧到鄢鱼面前。鄢鱼知道沈宜生的小心思,换成往常他理都不理,可想到对方财力雄厚,富可敌国,思及以后说不定用到人家,不得不好好敷衍,暂且对那人的心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夏昀,鄢鱼当局者迷,完全没想过,他们异国相逢后,往来几月,自己对夏昀的意义渐渐发生了变化。
一来,他俩都是黎国人。这一点已让夏昀很在乎。他几乎把鄢鱼当亲人了。
二来,鄢鱼刷存在,夏昀看来就是不嫌弃和不抛弃,这种陪伴对他来说,十分珍贵。
日子长了,风言风语多了,夏昀知道十二会听说他成了女皇的男宠。
他独自一人在曌国干这种事,还能忍受心中的耻辱。但当十二找到他,他很在乎对方知晓他的选择后的态度。
令夏昀很受安慰的是,不论怎样,十二都很尊敬他。
一天刚起更,他便回了府。往常他大多会宿在宫内。今儿,鄢鱼也在他府上。
夏昀从门房口里得知鄢鱼在,就命管家想法子去把人支开。
他不想见十二。后者会功夫,早等着人,不等他们施行骗人离开的法子,便凑了上来。
结果这一照面,鄢鱼大吃一惊。因为夏昀半张脸又红又肿,嘴角还破了,显然是被掌掴的。
鄢鱼很聪明地什么都没问。他教人绞来干净的手巾,再找来伤药,亲手给夏昀上药。
屋子里灯火如豆,夏昀一边怔怔地望着年轻人没甚特色的脸庞,一边回想今天令他受辱的事。
伴君如伴虎。
雷霆雨露,均是君恩。别管他再会说话,总有不周到的时候。今儿女皇本就在朝上积了一肚子怒火,回来他说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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