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课,一边单手给黎昕擦头发。
大概讲完了两个重点,陈敢的手停了下来,将毛巾放在一边,说:“干了。雨伞在……”
“我知道在哪。”黎昕说:“谢了。”
陈敢点点头:“路上小心。”
黎昕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想说点什么,可是看到祁佳和在一旁,又将那些话咽进了嗓子眼里。他太天真,这世界上或许真的没有什么忠贞不渝,一个人如果一次抓不住,那或许就是永远的失去了。
黎昕走出门口,抬头看了看这间平房的瓦檐。
这大概就是他们的结局了。他想。
婚礼办得很快,欧文的双亲都在美国,这次也没有喊他们回来。欧文想既然总是要办的,不如回美国再办一场。于是国内的布置一切从简,只邀请了几十个亲朋好友。
请柬上写着敬邀陈敢先生携伴出席,祁佳和强烈要求去见见世面,陈敢便带着他一起去了。
婚礼在一个小教堂举办。
男人结婚少掉许多繁文缛节,黎昕和欧文正在教堂前迎接来往的宾客。
黎昕是想要和欧文一起好好生活的,他已经三十岁了,人生过了一半,是时候停下来了。
至于陈敢……黎昕黯然地暗自想着,就见陈敢与祁佳和并肩走了走来。陈敢穿着一套深黑色西服,一丝不苟地打着海军蓝色的领带,肩宽腿长,穿成这样更显英俊潇洒。
陈敢和祁佳和签了字,才走向黎昕。
黎昕今天非常好看。长身玉立,唇红齿白,一点都不像到了三十岁的人,陈敢留意到他的胸花别得歪了些,但很可爱。
“恭喜。”陈敢强迫自己微笑,然后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黎昕也强迫自己笑得非常灿烂:“谢谢。”
欧文指了指教堂里:“随意坐,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了。”
陈敢坐在教堂里出神。
在这座庄严肃穆的教堂里,他才突然有了一种黎昕要结婚的实感。
陈敢端坐在右侧,身边就是红毯。
又坐了一会儿,教堂里忽然开始奏响婚礼进行曲,教堂的大门再次打开,强烈的日光打进来,在红毯上映出两个牵着手的人影。
大家都回头,鼓掌,微笑,祝福。
唯独陈敢僵直着背脊坐在原处,他不敢回头。
他突然发现他们之间还留有很多遗憾,很多没能对黎昕说的话,很多没能做到的事。可是黎昕却已经走过了红毯,走上了圣坛,终究会变成他人生里的匆匆一瞥,什么都无法留住。
祁佳和回头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陈敢的反常。
“陈敢。”他轻声喊。
陈敢没有回答,他的手放在双膝上,一点一点地攥紧。
在这个时候,祁佳和也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陈敢。”祁佳和悄声说:“你之前问我,为什么能坚持那么久。我当时说的话,其实是骗你的。”
“你听好,我现在说的才是真话。”祁佳和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笑着说出来:“你是那种,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也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人。可我太喜欢你了,所以哪怕能和你在一起一个月,一天,甚至一个小时,对我来说,都是稳赚不赔的。”
“佳和……”陈敢终于侧头看他。
“现在,我改主意啦。”祁佳和继续说:“或者说,我想要的更多了。我想要一个,不但不会伤害我,而且会非常爱我,并且会帮我擦头发的人。”
祁佳和知道,陈敢对他十分愧疚。但这怪不着陈敢,他偏心地觉得,任何一件事都怪不到陈敢的头上。可是此时此刻,陈敢或许会放弃对他来说真正重要的东西,如果爱一个人,为什么要看到他这么难过呢?
祁佳和在陈敢身边的时候,总被说天真,被说幼稚,他有时候太不讲道理,也一直是被陈敢包容而放纵着的小孩子。
现在,祁佳和决定做一件,只有大人才会做的事了。
“我们分手吧,我把你甩了。”祁佳和说。
陈敢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圣坛之上,神父已经在询问黎昕:“黎先生,你是否愿意成为陆先生的丈夫,一生爱他,忠诚于他……”
他差一点就要放手了。
如果黎昕过得幸福快乐,他们有什么必要再回到三年前那样,彼此折磨又互相伤害的境地呢?
可是,黎昕原来只是自己人生中的某一个瞬间,终究无法长久吗?他现在还能做什么?他们要就这样错过吗?
太多的问题缠绕在陈敢的脑海里,他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却比他的大脑快了一步。
嘉宾席中,陈敢蓦地站了起来。
神父的话停了,惊诧地看着这个突然站起来的男人。
所有人都看向他,甚至黎昕也回头。
“我爱你,黎昕。”
陈敢的语气平静,目光深情。
“我希望你是我的,不对,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我觉得你命中注定是属于我的。所以,我没有办法无动于衷地坐在这里,与你近在咫尺,却这样看着你成为别人的一生挚爱。我做不到。”陈敢一边说,一边沿着红毯,顶着所有人异样与吃惊的目光,慢慢走向黎昕所在的地方。
一份长远的爱讲究条件,讲究家世相当,讲究观念相同。可是爱也同样需要天时地利,需要机缘巧合,需要那么一点点的执迷不悟。
爱从来不是深思熟虑,它是冲动,是热烈,它是你再理性也无法控制,反而只能被它牵着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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