礐,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语:“你怎么能……就这么告诉了爹爹……”
柏礐挪了几步,握住杜琬的手,道:“不是你要跟我好,是我向你爹爹求的你。你爹爹就算生气,想必也不会太多责怪于你。子珒,我怎么忍心看你为难呢?”
杜琋也瞄到了信纸上的血字,轻抚着杜琬道:“爹爹用这封信向你们传消息,想必是同意了的吧。琬儿,爹爹一定也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的。”
鼻子发酸,杜琬哽咽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柏礐牵了杜琬的手,并排跪着,道:“伯父放心。柏礐今日再次立誓,此生定不负子珒之情,如有违背,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便被杜琬一把捂住了嘴:“不许胡说!”红红的眼睛,若非场合实在不宜,柏礐真想俯身吻去他的泪水,又听杜琋道:“你们着样子注定没法正经办什么喜酒了,要不就在这里给家里人磕三个头,便当是……成亲了吧。”
柏礐惊讶地抬头看向杜琋,杜琬却是一窘,忙道:“三哥,爹爹和哥哥们尸骨未寒,我怎么能……”
杜琋转过头,道:“又不是真的操办什么,就当是,让爹娘走得安心些吧。”
杜琬依然有些羞窘。柏礐握着他的手扶他朝灵位跪好,轻声问道:“子珒,你愿意,和我一起,万劫不复么?”
两人第一次时,柏礐便这么问过,当时杜琬岔开了话题没有回答。如今,面对同样的问题,杜琬垂首,面上红霞衬着泪痕,竟有一种别样的美艳,而后微微点了点头,蚊子般的声音道:“好。”
眼里满是心疼与宠爱,握着杜琬的手紧了紧,柏礐抬头看着牌位,随即便拜了下去。到了这一步,杜琬也不再扭捏,跟着柏礐,规规矩矩地磕下了三个头。
雨下得再大,也总有停的时候;再大的悲痛,也会随时间慢慢沉淀于心底。天气总会放晴,生活还得继续。车轮辘辘,载着人往前而去,车边上,一红一白一黑三匹马儿悠闲地小跑着。车内,杜琬磨着杜琋:“三哥,你快老实告诉我,你和那三殿下是啥关系?”
杜琋敲了一下弟弟的脑袋,看他一脸委屈样地捂着头,闭上眼睛靠着垫子上:“能有啥关系?”
“你骗人!”杜琬不依不饶,“没关系他能这么好心地帮我们?要是被人知道了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杜琋眼睛也不睁,抬手朝着声音的方向弹去,却被杜琬躲过,敲了个空,才睁开眼睛,懒懒道:“他乐意,怎么了?”
杜琬狐疑地看着杜琋。兄弟俩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杜琬忽然“扑哧”一笑:“我看呐,是只对你乐意吧。”说罢也不管杜琋脸上是什么表情,转身钻出车厢,去找坐在车辕上的柏礐和何旻说话了。
看着弟弟如兔子般的身影,杜琋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放下抬起欲敲的手,将窗帘掀起一道缝隙。看着不断往后退去的风景,却想起了十岁那年被选入宫中做三皇子的伴读,从而遇见了那个凡事都一脸认真的人。那时顽皮淘气,见三皇子温温和和的没什么架子,便胆大包天地捉弄他。那人倒也不恼,导致自己的胆子越来越大,最后终于让人告到了御前。后来外出经商,本以为从此再无交集,谁知却在某一天收到了那人寄来的信,也不知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哪儿的。于是开始了书信往来,于是每次回京都会去他府上给他带点儿东西。后来他封了侯,封了王,自己也渐渐开始自己的生意,那人倒是多方照拂,本以为就这样了,偏生那天他留他吃饭,偏生那天他喝醉了,偏生他又正好发了善心扶他回房,从此……可后来,他依然迎了王妃,他也娶了妻子。再后来……杜琬的笑声传进来,目光不由转向车门,发仿佛能透过车帘看到他们此刻的幸福。杜琋无声地笑了笑,又有些怅然。愿你们能白头到老吧,他在心里说道。
车外,何旻安静地驾着马车,仿佛要把自己变成空气。杜琬将脑袋靠在柏礐的肩上,数着天上的浮云。柏礐唇角勾着,纵容着他孩子气的行为,忽然道:“子珒,你还记得当初在阳谷城的时候,那次我们比试打猎说赢的人可以让输的人做一件事吗?”
杜琬坐直身子,看着柏礐,笑道:“我们都到这一步了,还需要那当初的赌约出来说事么?”
柏礐一挑眉毛:“你想反悔?”
杜琬摇了摇头,依然在笑:“不敢不敢。”
柏礐将他再次抱进怀里,道:“那就,以后每天帮我泡一壶茶吧。”
杜琬先是一愣,随即无声地笑开,脸颊在柏礐的衣襟上蹭了蹭,道:“好呀。”
抬起头,正对上柏礐温柔的双眼。两人相视一笑,又一起仰头看向天空。
这一日,天朗,风清。
(正文完)
☆、番外
上等的狼毫浸入墨中,本应饱吸墨汁的笔端却似乎传来坚硬之感。十二岁的宋涟愣了愣,提起毛笔,看着笔端裹着的一层墨汁,眨了眨眼睛,将刚才的怪异之感归结为自己的错觉,将笔移到纸上,准备就先生适才的讲解做些笔记。谁知笔一接触纸张,宋涟的手便顿住了。墨水在纸上晕出一个黑点,试着沉了几下手腕,但被黏在一起的毛根本无法运笔写字。宋涟呆了呆,微微侧头往旁边看去,正好看到一双闪着狡黠光芒的眼睛正朝自己这边看过来。眼睛的主人似乎没想到自己会看他,一瞬间也呆了呆,随即脸上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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