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矣。
然而就在他手指触到花蕾的一瞬间,忽然想到:这么老的桂树,别再是成了精的,须得问问。
这么一想,原本摘花的手立时改了方向,变作向着树干轻轻抚摸,“金桂兄,你看咱俩真是有缘,这是第二回见面了吧……又赶上你开花,真巧!你看我现在特渴还特饿,你要是介意我摘你的花就摇摇头,要是不介意……就点点头。”
树是不会摇头和点头的。
红线退后几步,眼巴巴盯着一簇簇金黄的桂花,嘴里尚有余香,道:“没摇头……那我就不客气啦。”
正在动作时,又是一阵风吹来,树枝上下抖动,无数桂花徐徐落下,如金色的糖粒般,散着连绵甘甜。
红线乐得骨头都酥了:“哎呦,还点头了,谢谢金桂兄!”
不知过了多会,最低的枝桠已被采撷干净。
红线靠着夕文娘亲的坟包,吃得很欢畅。
起初还是一朵朵咀嚼,细细品味,到后来便索性一把把往嘴里塞,蜜汁嚼尽了就吐出来,怀里没了再去摘。
直到他觉得有点发晕。
这是怎么个意思?他摇摇头,一鼓作气站起。
不站还好,站着更晕,不知道是自己打转,还是天空在打转。
撑了一会没撑住,又噗通一声坐下。
他瞪大了眼睛向前看,看什么都带重影,似乎是醉了,他摸摸肚里,既不难受也不想吐,又不像醉了。
恩,这玩意不错,可以告诉夕文……能赚钱……想着想着,脑袋更加沉重了,仿佛脖子都支撑不住了似的,向后仰着。
初夏的风很暖,林间的傍晚很昏暗,吃醉了的某人四仰八叉的躺着,发出细微的鼾声,与风吹草叶的声音奇异的融合在一起。
……
“哪来的登徒子大晌午的扰人小憩!?”白牡丹气不打一处来,隔着盛放的白牡丹花丛向对面喊道。
巷子里的两人顿住了笑声,朝她望来。
白牡丹一手捂着额心,一手支着窗户,一丝鲜血正顺着鼻梁骨往下淌。
她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很不成体统,但那两人也令她不由一怔。
那是两个年轻人,一个穿着亮蓝的软缎长衫,面目俊美异常,只是品味古怪了些,时兴的各色饰物在他身上都能找到,乌黑的头发绾了一半,垂了一半,连簪子都别了两支不同样的,若不是目中晶亮,嘴角擒了一抹坏笑,真让人以为是个呆傻。
与他并肩站着的是个年轻道人,一袭简单至极的浅色长袍,一手持着拂尘,一手背在身后。静静站着,既不说话也不笑,拂尘斜斜搭在臂弯处。没有风,白拂和素衣却一起轻轻摆动,在阳光浓烈的小巷里透出不真实的味道。
不知为什么,白牡丹只觉这道人反比那蓝衫公子要扎眼得多。
“你们看什么!雍城哪个不知道,看我白牡丹一眼要一个银窝窝!刚才是哪个在笑,害本姑娘破了相!” 她虽在问是哪个在笑,可是脸却只冲着那个穿蓝衣服的。
蓝衫公子眨眨眼,头向旁边人靠了靠,小声道:“敢问帝君,银窝窝何解?”
道人眼中浮了些笑意,“是人间通用的钱财,许是银子。”
“哦……”蓝衫公子恍然大悟。他新近才懂得,银子在人间是了不得的东西,买什么都要银子,只是……为什么看一眼就要一锭银子呢?他又朝楼上看去,女子容色秀丽,却也没什么稀奇:“她也是个凡人啊,为何看她一眼就要解财?”
道人眼中笑意更重了:“也许有什么说不出的好处吧。”
白牡丹见他们不但不赔礼道歉,反而窃窃私语起来,还不断朝自己打量。
见过呆呆望着自己的,还没见过这么不专心望着自己的。当下心里羞愤不已,啐了一声,“嘭”的撞上窗子。
她是什么人?雍城牡丹坊,顶尖的青楼,顶尖的青楼里顶尖的姑娘,花魁白牡丹!
说见她一面要一个银窝窝还说少了呢。
牡丹坊最低消费一个时辰一锭银子,只包括一壶素茶和二两瓜子以及隔着屏风听她弹支曲。
若想小屋里见她一面,至少还得十锭银子。
见了面不能冷着吧,再叫些小菜茶酒什么的,又五锭银子。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还得看她乐意不乐意。
多少fēng_liú才子王侯公子排着队请她“某某府一叙”“某某园游春”“某某节赏灯”,她都按着没答应。
女人,就要把自己吊得高高的才稀罕。
可偏就在今天,竟然落了伤!她能不气吗?
偏还是俩不解风情的,白瞎了他们那副好皮囊!
“哎呦喂!我的祖宗哎!你这脸上是怎么搞的!!”妈妈一见她嚷嚷起来。
“不小心弄破了,覆点桃花粉遮遮也无碍,咋呼什么!”她心里很不爽,谁也别烦她。
“今天还要上新曲呢,怎么这么不当心,要砸了我这招牌呦……”妈妈叨咕了几句便没再多说,白牡丹的脾气她知道,别看平日里千娇百媚的,性子烈得能活吃了人。
新添的伤,又是在眉心,什么粉也遮不住,伤口结了痂不是一般的醒目。她对着铜镜叹了口气,新插的珠翠凤钗又一股脑的撸了下来,妈妈见色道:“要不今儿别上台了,就说感了风寒……”
趴在二楼的窗格往外看,下面已经坐满了人。她决定看看行情再说,探了脖子,目光一扫,台下两个格外扎眼的人,令她心里一惊。
一个面目俊美的公子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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