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眼中倒映着少男少女们的笑颜,叶华年突然道:“薛洛璃,这次是真的?”
两人独处,薛洛璃恍然想到多年前灵州城的那处客栈,不自觉扬唇一笑:“嗯,真的。”
不是幻象,没有欺骗,是长长久久的承诺。
叶华年难得给他一个微笑,从怀中掏出强占了一整日的物件,郑重地塞回薛洛璃手里。
“是真的就好,佳节欢乐。”
薛洛璃目送叶华年的身影消失在人海里,朋友终将会互道珍重告别,第二天再迎着朝阳来与你赏花论道,品茶闲聊,陪着度过漫漫长夜的唯有……
低头看着手里已经有些褪色,然而光洁整齐的剑穗,薛洛璃攥紧拳头走出大门。
这一片过去都是富户宅院,要么御宅屋典雅清幽,要么高门大户金玉满堂。当初沈思辰把这里租下时他目瞪口呆了良久,一度认为沈思辰劫富济贫去了,不然玄灵城有钱也不会这么花。
何况道士穷酸本性。
虽然过去也是沈思辰摆摊算卦他吃白食,然而薛洛璃还是飞快地挂在衣食父母身上,笑眯眯道:“道长要养我么?”
沈思辰甘之如饴,掐一把水当当的脸:“养。”
银钱花的多好处也是有的,住户纯粹修养颇高,不必担心人多口杂生出事端。薛洛璃往东走两步来到隔壁屋院,清雅别致透着古朴,门口已经挂上的引路的大红灯笼。
果断地翻墙进去,院子里一片落叶都没有,石桌上还摆着棋盘残局,干净整洁与主人的个性一样完美。只是院落太大,显得有些冷清。
“果然是养不熟的狼崽子,有门不走偏要偷偷摸摸。”
清清冷冷的声音,敲在薛洛璃心上打了个哆嗦。被抓个正着,只能摸摸鼻子,抖抖身上的灰快步进屋。
凌澈端坐着,满满盛了一碗桂花酿,推到薛洛璃面前:“吃吧。”
薛洛璃两眼放光,仿佛今晚吃的饭菜都是摆设,咕噜咕噜一口闷掉一碗,自觉舔着嘴唇将空碗递给凌澈,后者熟稔地又给他满上。
“有劳沈道长一早把刚采的桂花送过来,不然也是赶不上的。”
薛洛璃一碗囫囵下肚,第二碗总算肯慢慢品尝,嘴里塞着东西不清不楚道:“凌澈,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住呢?”
凌澈笑眯眯摸了摸他埋在碗里的脑袋:“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
“你和沈道长做事的时候,我不方便。”
被呛得厉害,咳了几十下都没好,薛洛璃呛得脸红,凌澈一个劲地给他拍背顺气,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薛洛璃正色道:“凌澈你胡说什么?沈思辰和你说奇怪的话了?”
凌澈摇摇头温声道:“没有,洛璃和沈道长这么好,我很开心。真的,这样就很好了。”
从前习惯抱着枕头往他被窝里钻的孩子,如今有另一个人愿意在黑夜里保护他,凌澈觉得安心,他和薛洛璃终于不再相互亏欠,相互利用,只做这真正的至亲挚友。
凌澈醒来时也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一如往日,薛洛璃倒是松了一口气瘫在了床边,委屈地瞪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盯着他。难为凌澈,刚一醒来全身乏力还得伸手去顺狼崽子的毛,省的发起疯来谁都拉不住。
雪凝轻笑道:“不愧是朋友,一样有病,我这么辛苦救你们却连个反应都捞不着。”
凌澈道:“有劳仙子救我回魂。”
雪凝摇摇手指头:“你没死,玄素被我重伤又封了元神,虽竭力破了仙伞禁制,强弩之末只能将你击伤。麻烦了点,倒不是治不了。”
只是仙骨尽毁,别说修仙,残损得连普通人都比不过,日日受煎熬痛苦,有时候或许生不如死。
薛洛璃急得团团转,不住地说即便踏遍山川也要为凌澈寻得解脱之法。凌澈却道一切咎由自取,罪有应得,能苟延残喘已是意外之喜,不该再有非分之想。
既然世人都觉得凌澈已死,把不该走的路重置,那也没什么不好的。
雪凝带走玄素,警告他们莫要再生事,就当凌澈真的死了。天宸殿不能回,玄灵城不能去,还必须躲着修仙界,从梵宫出来时几人望着茫茫四海一时竟不知该往何处。
薛洛璃说什么都不让凌澈一个人单独离开,他如今没了修为,身体极差,魂魄如同吊在发丝上随时可能消亡。薛洛璃死死护着凌澈的样子让沈思辰一顿心疼。自然恳切邀请他同路,凌澈亦从善如流,三人偏居这座秀美江南小城,隔墙而居修生养息。
沈思辰会经常来这边与凌澈对弈,品茶,论道,相谈甚欢如相识了几十年的旧友,过往种种皆如云烟。薛洛璃若是一言不合与沈思辰吵架,也会气急败坏地跑到他这里嚷着要和凌澈睡,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来人,倒也热闹。
除了没有繁冗的宗族事务,没有头上那片名门之主的光圈,与从前并无二致。虽然身体差了些,日子过得安闲惬意。
满满一大碗桂花酿见了底,凌澈看着外头越来越密集的人流声,亮如白昼的焰火天空,忍不住催促道:“洛璃快回去,别让沈道长久等了。”
薛洛璃总算把脑袋从碗里挖出来,大咧咧地用袖口抹嘴:“凌澈,今天热闹,我们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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