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近巳时。”
“已有四个多时辰了,”夏昭缓缓望向落雨的窗外,突然掀开被子踏下床。
“殿下……”刘总管立刻扶上去。
“本宫去找他。”夏昭低声道。
“侧妃殿下心思深沉,临行前特意嘱咐要殿下好好休养不得擅动,一定有他的道理。况且侧妃去了这么久,若殿下再去,恐怕弄巧成拙。殿下三思。”
夏昭面色虚弱有气无力,刘总管所言他明白,可是……
“本宫要确定他平安。”
执意踉跄着向外行,房门一开,冷意裹挟着风雨袭来。夏昭打了个哆嗦,刘总管苦着脸正要再劝,突闻一阵清亮的哭声,几个侍从撑着伞簇拥着n_ai娘而来,n_ai娘怀中,小婴孩扎开双手扭动身体,脸上挂满泪珠。
夏昭心头一震,“依依?怎哭成这样?快进来,莫染了寒气。”
“禀殿下,”n_ai娘焦急地欠身,“昨日侧妃离开时对郡主说今晨就回来,可久等不见,郡主闹了脾气。奴婢们哄了一日,实在哄不住了,奴婢们无能……”
“依依……”夏昭从n_ai娘怀中抱过孩子,心中苦楚更胜。依依的脸型、口鼻都像韩梦柳,眉眼却像自己。如今看来已是个十分漂亮的小丫头,再过些年,也必定会出落为一个标致的大姑娘。那个时候他已近中年,而韩梦柳……
依依两只r_ou_r_ou_的小手揪着夏昭衣领,在她的小脑袋里模糊地记得,但凡有夏昭的地方,往往就会有韩梦柳。可来回看了几圈却没见人,最后的希望破灭,便将头埋在夏昭胸前,哭得更伤心了。
心头又压了块大石,夏昭拼命呼吸以换来清醒,托着孩子的小身体柔声劝道:“依依莫哭,跟父王一起等爹爹回来好么?爹爹只是出去了,很快就会回来的,一定会的。”望向n_ai娘,“准备郡主随身用的东西,今夜让郡主跟着本宫睡。”再对刘总管道:“去请长公主过府,说本宫有要事相求。”
当今君后之所以出身平平却被封为后,乃因当年生龙凤双胎:嘉和长公主与太子夏昭。长公主早出世,容貌酷似君后,夏昭则像建平帝多些。姐弟俩从小相伴,感情很好。只是长公主十七岁出嫁离宫后就见得少了,只有逢年过节才聚上一聚。
刘总管领命退下。不用说,夏昭定是想请长公主入宫求情,保韩梦柳平安归来——阖宫皆知,众多皇子公主中,君后最宠爱的就是长公主,只要长公主出马,君后必然松动。
晚饭时分长公主到了,夏昭请其内苑用饭,颇显依赖与亲近。其间谈起家事,夏昭哀叹连连,数度哽咽。看着印象中顽皮骄傲的皇弟如此愁容浑身伤痕,看着襁褓中的小侄女朦胧的泪水,业已为人母的她心中无限辗转,当即表示即刻入宫,不平安带走韩梦柳誓不回还。
夏昭千恩万谢送她离开,夜幕已至,下了一天一夜的雨,仍无半点要停的意思。
韩梦柳依旧笔直地跪在玉晓宫外,头被雨滴砸得发蒙,身上已经s-hi透冰冷到麻木。君后一副一辈子都不打算出来的样子,看来是尚未想好整治他的办法。
只是此时此刻,他的心思已经暂且无法放在这些事上了。
从无到有、从浅到重、从忽略到意外、从意外到熟悉,小腹的酸胀和坠痛聚拢了他的神志,极不情愿地将右手三指搭于左腕上,一个料到了却不想面对的事实凑热闹一般袭来——
微弱但却绝不可能看错的胎息。
他居然……又有了孩子。
夏昭的孩子。
若放任下去,大概只需一炷香的时间,这个孩子就会随着雨水消亡,但是……
一手按于小腹,他运起内力护住那正在流逝边缘的脆弱生命。到底,又是在尚未想清楚之前就做出了行动。
他与夏昭的孩子大概是跟君后或玉晓宫犯克,上回如此,这次又是如此。
冒雨跪在此五个时辰,他从未考虑过自己的身体,却依旧逃不过有想要保护之人。
初更过,长公主车轿从偏门进入玉晓宫。
君后寝殿内,华美j-i,ng致的宫灯亮至深夜,天下间最华贵的一对父女的剪影落在窗户纸上。
三更后,宫灯熄。长公主转道曾在玉晓宫中的卧房,将窗户打开一条缝,清丽的眼遥望着宫门方向。一墙之外,是她最亲的弟弟在这世上最爱的人。
夜里皇宫静得出奇大得可怕,只有巡逻的禁军钦卫能带来些人气,可他们也仿佛被提前告知了一般,对突兀跪在那里的韩梦柳熟视无睹,仿佛那是个禁忌。
跪下的第十二个时辰,君后终于在长公主与秀姑姑的陪伴下出现了。彼时快要失去意识的韩梦柳正坚持盯着周围地面的雨水,一遍又一遍地确定,没有红色,没有血水。看来,他一夜不计后果的运功没有白费。虽然腹中依旧坠痛,但短时间内,这孩子都会好好地呆在他肚子里了。
君后依旧是那副倨傲冷淡的面孔,伞下雨水后传来的声音略显遥远。
“太子侧妃,本君见你有悔过之意,此事便到此为止。如若再犯,决不轻饶!若太子再有闪失,本君惟你是问!”转身离去,秀姑姑立刻撑伞追上。
另有华丽的朝服轻动,一团热气袭来,长公主站在韩梦柳面前,将伞撑在他头顶,更俯下身,毫不介意他身上的雨水与s-hi透的衣服,双手托住他臂弯,温婉笑道:“起来吧,本宫送你回府,太子正等着你呢。先暖暖身子。”塞给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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