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位六殿下与公主最为亲厚,如今一见果真丰采超绝,与公主同样的皇家仪范。准准是没问错人了。
李愿微一沉吟,道:“你可见过公主?”
“琼林宴后遥遥一见,恍若天人。”陈学目光中透出沉醉之意。
“看来,陈兄对公主像是有些倾心。”
陈学忙道:“微臣对公主殿下十分仰慕!”他说这话时眼中放光,仿佛立誓一般。
“公主一向爱才。陈兄的才学,也颇得父皇赞赏,若是有朝一日当上驸马,必定前途无量。”
陈学激动得袖下的手都微微发抖,“若是得此殊荣,实乃三生修来的福气……”
李愿看他模样,料想他今晚回去怕是要睡不着觉了。接着说道:“公主明理通达,不会存心刁难于人,你大可以放心。当然,她受父皇疼爱,万事顺心,难免有时任性……”
陈学连忙道:“殿下言重了!公主金枝玉叶,高高在上,有些脾性亦是自然。微臣一介凡夫俗子,求近御苑仙葩已是贸然,怎敢妄加指摘?……但求得晓公主的喜恶习惯,令她万事遂心。微臣虽然愚钝,也定勤勉用功,弥补不足。”
李愿淡淡一笑:“陈兄拳拳之心,令人动容。不过,我还想劝陈兄一句,周全善体固然好,但若刻意逢迎,失了本真,恐怕不利久长。”
陈学白净的脸上顿时浮起淡红,有几分惭色。
李愿见他尴尬,立时转开,谈起书画鉴赏一类的话题。
雍容华贵的郑国公夫人立在堂上,面色有几分不愉。她瞟向面前娇怯怯的千金小姐,似有气又不忍苛责,叹了口气:“难道一整日下来,一句话也没说上?”
谢小姐微微低头。“话是说了……只是,”她轻咬樱唇,有些委屈,“也仅止于客套……”
郑国公夫人有些无奈。要一个生在深闺的大小姐去接近男子,也是为难了她。“可你既心仪他,总要有所示意。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这君子若是不知淑女心悦,姻缘也是难成。谢家给你办这场庆生宴,你该心中有数。”
“姑母的话,玉盈明白……只是……”她仍是为难。
郑国公夫人不觉拧眉,忧心道:“莫非景王殿下对你冷淡,拒人于千里?”
谢小姐急忙分辩:“这倒不是。殿下十分有礼,不曾轻慢于我,只是……”她又轻轻咬唇,眼眸中有几分失落,“他一大半时候都在与公主说话,不好打扰。他们说的那些,玉盈也不大插得上话……”
郑国公夫人心知肚明。“让你素日懒怠贪闲,只看些花月辞赋。皇家子弟当怀治国方略,就连公主也遍读经史,游冶宴饮间都能评点世事人情。你总是小女儿春花秋月的,将来怎么做王妃?”
谢小姐粉脸泛红,低了低头。“姑母教诲的是。”
“瑞阳公主一向与景王要好,你便多向公主请教。皇上疼爱六殿下,并未强行为他娶妃;你若有本事,能得他本人中意,比姑母在皇后面前说上一百句话都管用。”
午后,谢小姐上公主府拜访。
瑞阳公主即刻有请。贴身侍女司华前来相迎,领着她一路看过碧湖鸳鸯、石林飞瀑,来到厅堂之上。
“午后日头正烈,妹妹怎么冒着暑热前来?”天情关切道。
“玉盈来得冒昧,打扰殿下了。”谢小姐颇有一些拘束,娇怯怯地轻声说道。虽然一路行来有人遮伞打扇,她还是热得脸颊发烫,用绣帕轻轻擦拭鬓边的香汗。
“妹妹不必拘礼,快请坐。”天情道。
桌上已摆下各色解暑甜饮、点心蜜饯;窗格外竹影流泉,携来几分清凉。
见她依言坐下,却仍旧犹犹豫豫、欲言又止,天情知她有不便启口之事,便笑着闲聊:“上回芙蓉宴,好花好景,还要多谢妹妹盛情款待。”
“哪里,殿下赏脸是谢家之幸。殿下聪慧博学,玉盈仰慕不已,只有暗自惭愧……到底是天子的龙裔……景王殿下也是龙章凤质、风采卓绝……”说到这里,她双颊染上红晕。
天情见状,立时明白了七八分,笑道:“妹妹这样夸赞王兄,看来他很得妹妹的青眼啊。”
谢小姐顿时忸怩起来,红着脸道:“景王殿下也是……也是很让人仰慕的……”
天情半开玩笑:“这个仰慕,同仰慕我大概是不一样的。”
谢小姐红霞满面,不知如何是好。
天情温言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抚今怀古是情,感春伤秋是情,蒹葭之叹、泽陂之念也是情,不能算违礼失德。”
谢小姐顿时宽慰不少。身为闺阁千金,要张嘴说自己中意何人实在千难万难。“殿下这么说,玉盈感激不尽……只是,只是我见识短浅,又对景王殿下一无所知……”
天情微微一笑。“你欲知何事呢?”
谢小姐面含羞涩,眉眼间却闪着欣喜激动:“无论大小事,我都想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爱读什么书,爱做什么事……我一定牢记在心,力求贤淑,让他称心称意……”
天情闻言,沉吟片刻道:“妹妹的心意可贵。把这些告诉妹妹倒是不难,然而,用情重在真纯,倘若一味恭顺,反为不美。”
谢小姐有些不解,也只有点头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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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黄昏时分,李愿跨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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