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血淋淋的画面他一刻也不愿忘记,那些过往被固执地烙印在脑海,成为他凌迟某个罪人的凭据。
他记得那个胆小爱哭的小男孩是怎样凄惨地被毒贩毁掉了漂亮的半边脸颊,也记得在男孩渐渐浸染成赤色的视野中,那个被其称为父亲的男人是怎样狠心离去,任他哭哑了喉咙也没有再向他伸出那双充满安全感的大手,他更不会忘记男孩就此深陷魔窟沦为匪徒玩物的那一年,还不满八岁……
秦朔龙……是那个男孩曾经的名字,饱含了父亲望子成龙的期待,然而改变他命运,让他被拔去龙角割去龙鳞,从九天圣物堕为阴沟中爬虫的人,却也是那个男人。
“哼……如今这个样子,倒更适合我……”
轻抚了一下面颊上的刺青,眼中的凄凉之色让他刻意营造出的不屑显得无力而滑稽……
那个曾一身正气的男人,被他疯狂报复了十几年,终究是被他彻底毁掉了,他害那人背弃信仰,玷污警察荣誉,害那人违背父子人伦,最后甚至为了他抛舍了性命……他自以为他对那人只有无尽的憎恨,却又总是在一个又一个危机时刻为对方的安危心惊胆战,他其实知道自己对于那个男人并非只有憎恨这一种情愫,但无论如何,他们之间今生的羁绊已不复存在了。
他闭上视线模糊的双眼,渐渐滑落的泪水终是让那冷血爬虫的刺青沾染了一丝人间的温热……
沈飞的暴露是秦战所为,在大量调查之后警方还发现这些年秦战利用职务之便还做过很多助纣为虐的事,包括掩护弥勒,给犯罪组织通风,派人偷偷送凶器给蟒哥等等。
那个为缉毒事业奉献了一切的男人绝不该为金钱和权利折腰,展灏宸无法理解秦战的动机,直到他翻出了十几年前的一桩旧案,秦战的变节才算有了答案。
十九年前秦战的妻儿曾落于毒贩手中,因为一些如今已不可知的缘由,最终秦妻惨死,幼子下落不明生死未知,那份卷宗似乎曾被人为动过手脚,时隔多年许多细节已经不复存在,但透过秦战之子秦朔龙的照片,展灏宸最终印证了自己的怀疑。
十多年的时间完全可以重塑一个人的面貌,若非秦战死前的自白让展灏宸灵光乍现进而调查旧案,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照片上乖巧可爱的男孩与那个嗜血恶魔联系到一起的,但事情就是如此戏剧,当年失踪的秦朔龙便是如今的红蜥,于是,一切都有了解释。
展灏宸揉了揉皱得生疼的眉头,案子的走向让他疲惫不堪,当事人畏罪自杀,红蜥又在事发后再次销声匿迹寻不到踪影,在打掉一批警方内部的腐坏份子,查封了红蜥名下一些产业后,案子又一次陷入了僵局,他不得不另辟蹊径,开始思考录音里红蜥口中所提到的那个人。
原来势力强大的红蜥背后还隐藏着另一大人物,那个mr.s,又会是何人……
联想到那个字母,脑海里莫名地闪过了一个身影,但念头又瞬间被打消,那不可能,如果是那个人的话,那这件事简直……简直……
他不敢继续想,只觉得脊背阵阵发凉。
“昨日上午,省政府召开整风肃纪会议,省长沙涤天同志对近期公安队伍中……”
扬殊墨呆坐着,嘴里的烟头掉在裤子上也浑然不觉。
电视画面中那个面容正直很有绅士风度的中年男人立于台前,彰善瘅恶吊民伐罪的正义言辞不时引起台下阵阵掌声,而那只不经意间几次拂过话筒的右手手腕处,一块不易察觉的细小齿痕惊得扬殊墨张大了嘴。
扬殊墨认得那只手,也终于记起了那个声音……
在黑暗yín_luàn的庄园里,比红蜥还要更加残虐变态地折磨他的身体,让他不得不发疯地咬住那只手,而作为害对方流血的代价,他几乎被那人弄死……
所以,他记得那只手,即便对方面具遮脸,那只印上自己齿痕的手却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而现在,那只手属于位高权重深受百姓爱戴的沙省长。
所以……他就是……就是那个神秘残忍的mr.s……
一阵冰凉刺骨的寒冷。
扬殊墨失神地坐在沙发里,思维几乎停滞,许久后像是再也受不了那股冰彻骨髓般的寒冷,他紧紧地搂住了自己的双臂。
一声苦笑从唇间溢出,然后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疯狂,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痛哭流涕……
红蜥的爪牙,一个个将之挖掉?展灏宸,你凭什么跟人家斗?扬殊墨!你又凭什么去报仇?!你们不过就是对方掌心里的蚂蚁而已!
巨大的绝望和可笑感,让扬殊墨维系意志的最后一点点执念也彻底地从他身体之中剥离了……
第五章18
四肢被冰冷的铁链牢牢固定在床上,他就像案板上的鱼肉正等着刽子手的切割,周围传来狰狞的冷笑,戴着面具的阴影正在刺目的射灯下张牙舞爪,恐惧就如同那些不断刺入身体的利器将他的神智撕扯得千疮百孔……
而就在不远处,他却看见那个曾如救主般拉他出深渊的男人正一脸漠然地看着他任人宰割,他想伸出被铁索制约的双手向那人乞求,却捕捉到那人表情中深深的鄙夷和嘲讽,随即,那人无情地转身,越走越远……
“展灏宸——!!!”
扬殊墨尖叫着从噩梦中惊醒,他抓着被子拼命大口喘着气,脸上竟全是泪水。
“怎么了!”黄毛被扬殊墨的呼喊惊醒,睡眼惺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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