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地往自己的姊姊跑,在姊姊的部下反应过来前、拍开薛矢妍握枪的手。
子弹在下一个瞬间穿入凌霜身旁的墙中,由于黑衣人在谈话中松懈了防备,薛晋岚才侥幸地阻止了薛矢妍。不过这下可好了,他直接当着她的面、做出等同于忤逆的行为。
薛晋岚相当靠近自己的手足,当笑声戛然而止,他可以看见她瞬间阴沉的眼色。
「我记得,我有在给你的邮件里说过,要你把执行那次任务的杀手处理掉。」
中介得承认,他记得这件事。事实上薛矢妍不止一次用邮件和他提醒,但他都选择忽略。
情况不能更糟了,薛晋岚相信姊姊真的会对自己开枪。但越是这样他越需要冷静,鬼门关前走过好几次,他怕死可是也习惯了。
「听我说,我借了妳的人,把他家烧了。他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全要靠我来安排。凌霜不会泄漏我跟妳的关系的,妳很清楚,如果泄漏出去,会被追杀的人可是我、我死了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谁能保证他不会?我的身价跟他比,拿他一条贱命来换我,很划算啊?」
「妳喝酒了是吧?人心不是妳最懂的吗……妳真的认为,在他人眼里妳的命会比他自己的重要?若是这样,我又怎么不拿我的贱命来换妳同归于尽?」
中介戏谑的声音回荡在巷子中,然后在场的几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这种谈判方式对薛矢妍很有效。薛晋岚总是要陪着姊姊在高处检视人间,谈论别人、彷佛整个世界都掌握在手里。
薛晋岚晓得怎么说服她,而这次,他又成功了。
「那么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处理掉他呢?」
薛矢妍没有和他继续争辩,而是问出了像是有转圜余地的问题,这就是她动摇的最好证明。
薛晋岚突然觉得很疲惫,只想放弃所有要说的话、就这样倒下去。但想归想,他仍站得笔直、面露微笑。
「因为延长棋子的使用期限,才是个好主人的义务。我可以为妳办很多事、受很多苦……他是我的止痛药。」
口袋里还躺着凌霜出门前递给他的药袋,薛晋岚几乎贴着薛矢妍的耳朵讲出这句话。这话有点威胁的意味,但却都是真的。
女企业家慢慢地放下手,□□的枪口也垂向地面。她隔着墨镜看薛晋岚,情绪似乎已经平静下来。
「只是一个男人而已,真的值得这样吗?」
「不值得。但我愿意。」
闹剧般的夜晚以这句话作结。当薛晋岚说出来时,他恍惚地就想起了。
柔软的嘴唇、坚硬的身体、冰冷的手……还有胡子没刮干净时,下巴摩擦脸颊的麻痒触感……
疼痛,但是他愿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1.
卡在体内的子弹取了出来、杀手的肩膀被扎上绷带。他们去了一趟医院,又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回到薛晋岚家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薛晋岚倒头就睡,这中间没再跟凌霜讲过半句话。他把精力都耗在薛矢妍身上,整个人被抽干似的疲惫。
凌霜却没有半点倦意,他在门外的铁梯上坐着抽烟。一边吹风,一边看着被矮房撑起的夜空。
这里高楼不多、光害也不严重,因此还看得见一些星星。凌霜对着星子吐烟,回想这整天的事。
害怕吗?也许有的,只是当下没感觉而已。中弹时他冷静的异常,但事后想起来,他还是有些毛骨悚然。
忘不了、永远忘不了。就是这种危险的武器夺去他曾有的过往,虽然都是久远以前的事了,但就算记忆被洗淡,恨意仍只会增长。
凌霜的生活单调到可以用「贫乏」两个字来形容。训练、任务、薛晋岚……没有别的了,有很多时候他的脑袋一片空白,想不了别的,就只能去想些无意义的事。
例如,如果十岁那年没有那场意外,那么现在的他,会是什么样子?
会在念书吗?还是工作了?有多少朋友?有什么样的烦恼?以凌霜薄弱的想象力,他想不出什么完整的画面,可是他非常清楚,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
生活很乏味,世界永远很冷。他要杀人、用血暖手,要随时紧记他为什么变成如今的样子……然后提醒自己复仇。
恨久了,执念都成了信仰。信仰是辜负一切也要进行下去的东西,即使他已经找不回初衷。
凌霜不知道为何自己在夜深人静时就想起了这个,没有感伤、没有太强烈的情绪。所有愤恨悲伤都在第一时间过去了,剩下的东西像细水长流一般,无声存在着、伴他左右。
他回忆起了小时候的餐桌,迟迟不归的家人。只有佣人用奇怪的口音和他说话,但至少屋檐下的光线明亮温暖。
他怀念、所以执着。很少人能懂,失去才珍惜这种话谁都会说……可不光是这样。那是一种嵌进骨子里的遗憾,当偶然看见其他平凡人的时候,内部隐隐作痛的感觉。
枪。那大概是他最大的阴影,而他今日被同样的东西打中了,也许他差点就死了。
这样想,连托烟的手指都颤了一下。凌霜忘记要抽,就放着香烟燃烧。
星空显得有些黯淡,远方有车子呼啸的声音。成排的建筑无限延伸,好似要到地平线的另一头。
他的思绪断了几秒,被无垠的夜景给引走。近处、远处都有零星的灯火,抬起手收拢五指,景色却不能被他抓入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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