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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你。”陈鸥的怒火消失了,有的只是平静下来的遗憾和后悔,类似实验失败后“要是当初多加热一会儿就好了”的心情。如果他发现得更早一些,如果他处理得再聪明一些,也许就不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瓦根第被谋杀,尼斯被卷入刑事案件,平静安乐的家庭生活被颠覆,就像诗人经常说的,黄金年代戛然而止,永不再来。
“你以为自己聪明,能干?我警告过你多少次,瓦根第毫无道德底线,他接近你是别有用心,不怀好意。但你从来听不进去,竟然和那种婊……”他蓦地停住了,有点尴尬,扭头望着窗外。
即使被训斥,尼斯心里仍感到了暖意。陈鸥是方正君子,绝不肯说一句脏话,尤其是在他认为自己应该作为榜样的孩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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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斯从一开始就知道瓦根第不是好人。他第一眼看到瓦根第,就感到了一股战栗感,从颈椎,脊椎,到腰椎,一路下行,犹如极地冰寒中的闪电,冷且刺骨。他不知道那是人类作为自然界动物残存的预知危险本能。
瓦根第问,“你就是教授收养的那个孩子?”眯起眼睛,“真奇怪,我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而且教授可不是什么容易发善心的人……”他放肆地打量尼斯。尼斯不喜欢他的眼神,并不是说有什么□□或者猥亵的意义,而是单纯地评估,毫无感情。甚至连陈鸥打量实验室器材的眼神都比他的视线多一些温度。告别的时候,他见到瓦根第小心地把他用过的纸杯放进密封袋。
有一天放学,他见到瓦根第等在路上。
“我听说你是被陈鸥捡来的。”他有几分急切地说,“但你有没有想过,是谁抛弃了你?”
尼斯站住了,他确实想过。
“是谁?你具有这样超凡的智商,这样健康的体魄,不可能出自普通家庭,谁会把一个健康聪明的婴孩抛弃?”
尼斯鼻子发酸,不是因为瓦根第的话,而是出于生物本能。陈鸥一直竭力掩盖、而他一直竭力忽视的事实被□□裸揭穿了:他就是个不为人喜的弃婴,连生身父母都不要他。他对幼时最深刻的记忆,不是父母慈爱的怀抱,而是自己在水里载沉载浮,一只温暖的大手和自己的手交握。
严格意义上,陈鸥并不是尼斯的养父,他没有去警察局办理过领养尼斯的手续,因为他还没结婚,年纪也不大。像他这样没有经济基础的单身年轻男性通常被认为不适宜领养孩童。十有八九尼斯会被带走,送给一户急切盼望孩子的中产阶级家庭收养。当年教授就是因此没有办理领养陈鸥的手续,但一点都不妨碍他把陈鸥像儿子般养大成人。
因此陈鸥和尼斯之间其实毫无瓜葛。尼斯觉得自己好像悬浮在空中的气泡,上下无着,随时可能“啪”地一下爆开,在人间留不下一点痕迹。
尼斯开始与瓦根第接触。从瓦根第眯起的小眼睛、咯咯的自得笑声以及对他专注的打量中,他感到瓦根第似乎保留了什么没说。本能告诉他,那与他的生身父母有关。
自然,陈鸥非常不高兴,他尝试说服尼斯远离瓦根第。但尼斯不肯。两人一度闹得很僵,尼斯直接搬到了寄宿学校住,周末也不回来。于是这又给瓦根第接近他创造了更多机会。
马丁想尝试帮他们缓和关系,说:“叛逆期嘛,每个男孩都这样。”
但并不是每个叛逆期的男孩都会胆大包天到同时与三名娼妓过夜,既有异性也有同性。
尼斯几乎是可怜地看着陈鸥,说:“我错了。”他踌躇着,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否还有资格抓住陈鸥的手撒娇求原谅。他还不知道瓦根第遇害,以为陈鸥恼的仍是他嫖宿娼妓。当然,单单这一项,就够世上很多家庭掀翻屋顶大闹一场了。所以他也不能责怪陈鸥小题大做。
听到尼斯的声音,陈鸥的第一个反应是,孩子开始变声了。嗓音嘶哑,粗嘎难听。这是每个男孩的必经阶段。荷尔蒙作祟,青春期骚动,身世成谜,家长忽视,他怎么能责备尼斯未能看破瓦根第的包藏祸心?
而且,尼斯的局促不安落在陈鸥眼里,让他莫名想起了他和教授以前租住公寓小区里的一条流浪狗。平时小区居民经常带给它牛奶和香肠,也会带自己家宠物狗和它玩。流浪狗神气得很,在小区俨然是个动物明星。有一天傍晚忽然下雨,邻居们唤着自己宠物的名字各自回家,流浪狗独自留在小区空地上,毛被雨水打湿,显得很丑。路过的陈鸥看了它很久,直到放心不下的教授出来寻他。
风雨来袭的时候,就能看出哪条是流浪狗。陈鸥仅存的一点怒火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爱和同情。他也是孤儿,明白在没有血缘联系的家庭长大,时刻恐惧失去爱是怎么回事。
教授用充沛得过分的爱给了他安全感,他却没有带给尼斯同样程度的安全感。
于是他终于叹了口气,轻轻握住了尼斯的肩膀。
☆、回忆,尼斯五岁
“母海豚的rǔ_tóu藏在腹部生殖裂前面两侧的乳裂里。海豚下颚坚实,无法吸吮母海豚的rǔ_tóu。聪明的幼海豚会用舌头裹住rǔ_tóu。母海豚受到刺激,就会分泌奶水供小海豚食用。”
陈鸥浮上水面,对着岸上念《海豚驯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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