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苒见如此好天,众人又都站于阳光里看他们,一时玩心也起了,本递过去的手就缩了回来,道,“这是你的?”
殳引点头,“可不是我的,是我踢了你这边来的。”
文苒转开脸,故意道,“这分明是女儿家玩的东西,你倒好意思说是你的。”一说便去了芄兰他们处,举着毽子问丫头们,“这可是你们谁的?”
这几个都是入府没两年的小丫头,此刻见问,都你瞧我我瞧你的不敢答话。殳引见此立即说,“你看都说是我的了。”说罢便要伸手抢去。文苒虽背对着,可也察觉了,殳引未近身他便跳开去。殳引扑了空,对他大声道,“正好你我来过几招给先生瞧瞧!”
文苒知他喜斗,便不想与他争,于是将毽子抛了空中,道,“你想要就去拿罢。”
殳引见毽子高飞起,退着步子算准落地处,正要伸手接,忽见文苒身子一晃,毽子又被他夺了去。殳引气道,“好呀,这会倒轮到你来戏弄我了!”于是当真上手去抢。殳引、文苒二人本就师出同门,招数路子都差不多,只是殳引一半氓国血统,长的自比文苒高大些,身上力气也强些。两人跃了亭子顶上,互相争着不放。殳引从文苒身后探手抓住了彩羽,文苒又揪着底座,两人僵持半日。殳引在文苒头顶道,“你当真不放?”文苒此刻也是倔,便道,“无论今日都不让你。”殳引轻轻笑道,“既如此,那我便让你罢。”一说便松开了手,文苒正觉奇,忽觉腰间被人一拉,整个人朝后靠去,殳引收紧双手,任其如何挣扎都不放。只听他道,“你若不肯将毽子给我,我就一直这样抱着你。”文苒强脱不开,就咬牙骂他,“你当真是个泼皮无赖!”说着便将毽子狠狠塞在他手里。殳引赢得了毽子,甚是高兴,趁文苒不注意在他脸上亲了口便飞身跃下亭去。众人见他高举了毽子,自都为他叫好喝彩。只有文苒一人还涨红了脸待在亭上不敢下来。
殳引在董府嬉闹却不知殳桧正于朝上受难。殳桧照培寅所言喝了药才出门,坐车一路,只觉心口愈发发烫发闷,似喘不出气来。马车到了宫门口,小厮请他下车,开帘见他半晕似的倒在车里倒是一吓,忙唤了几个小太监来扶。
殳桧强撑着去了朝中,邵仁君和苟于田以及新任的御史大夫尊使早于堂上候他,见殳桧被人驾着,双脚半拖地而来,皆皱眉相视不知其何意。殳桧于堂下,摇了摇身子只站着向邵仁君请礼,道,“殳桧病重,未免在君上面前失态,请邵仁君免去殳桧叩拜之礼。”
邵仁君斜肩半靠了椅上,用眼角瞥了眼殳桧,问道,“你当真病重?”
殳桧道,“即使饭不能食,药却每日必吃三次,如今已是个药罐子了。”
邵仁君抬起眼皮,看他一眼道,“你在氓国可有多少年日了?”
殳桧掩口咳嗽一声,道,“正是十九年。”说毕又连续咳嗽几声。
邵仁君见他弯腰掩鼻,咳的双肩颤抖,却不叫人去搀扶,只道,“你虽已贬为庶民,然好歹也曾在朝为官,何况更是越国太子身份,如今董府门庭冷落,再将你置于府上,恐会照顾不周。苟丞相府中才竣工了一处院邸,本王想教你搬了去住,不知你意下如何?”
殳桧不及作答,只咳嗽的更甚。
苟于田一旁冷笑道,“我瞧董府的大夫并不会治病,只将你这小病越治越重了去,我府上的王大夫医术精湛,正好你住了去可教他好好来治治你的病。”
尊使也附和道,“这几日于还来了位民间神医,你搬了丞相府,我也好安排神医来替你瞧瞧。”
殳桧不顾答,只一味咳嗽不止,甚至有抽搐犯晕迹象。
邵仁君等不耐烦,便道,“你若不答,本王就命你明日举家迁往丞相府中。”然才说毕,只见殳桧身体僵直,双目瞪圆,口微张开,双手叩着脖颈一阵抽痰。邵仁君等三人互相交换眼色,苟于田正要上前,殳桧忽的哇一声,喷出一口赤红的血来,直溅至邵仁君案前,殳桧亦随声滚倒在地上。邵仁君三人皆呆住,他们原以为殳桧病重只不过装腔作势,如今见他口吐鲜血,又昏倒过去,才相信他的话来,于是立即传了太医上朝。
太医按了殳桧腕上,只觉脉搏轻滑,时断时继,又翻他眼皮,见瞳孔放大,眼白泛黄,便知他已是病入膏肓,便对邵仁君道,“此人病已伤及五脏六腑,肝肺脾均有衰竭,又及药不对症,若放任不管,恐活不过三个月。”
邵仁君惊道,“当真活不过三个月?”
太医道,“若让下臣替他细细诊治,对症下药,尚有机会延长两三年寿命。”
邵仁君忙摆手,命他退下朝,并派太监将殳桧抬出宫去。
小厮见殳桧被人抬出,吓的赶紧去接,太监对朝上之事一语不说,只交了殳桧便离开。小厮亦不敢多问,只将殳桧搬上马车,急送回董府去。
却说此时殳引正拿毽与芄兰等人逗玩,见祝文苒躲了亭上不下来,便攒动众人一齐朝他喊。只听几人喊道,“祝公子快下来罢,少爷向您赔罪啦!”“祝公子别生气了,少爷他闹你玩呢!”“祝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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