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沐慈开会要解决的问题。
议题一:废黥面,改剃发,发放军牌。
剃发在新兵中试点施行,刚开始还遭到抵制,后来大家也习惯了短发,觉得清爽好打理,还不生头虱。操演中士兵对战,剃了发的也不知什么心理,专爱揪人发髻。便是历经战阵的老兵都纷纷中招,倒在新兵“爪”下。
且贵族出身的监军、大将军们都顶着青头皮,上有所行下必效,致使剃发者越来越多。也是楚王有信用,还真给大家银钱补贴,免费制作头套——回家总是能见人的。
围坐圆桌列会的人中大部分都是青头皮,留发的反成了少数人。只有卫终觉得不自在,好在沐慈没剃发,卫终的视线在乐恕,倪思和乐镜的发髻上扫过,才心里安定了一点。
废黥面,改剃发很快通过。
沐慈看了石秩一眼,强调:“施行过程以劝说,自愿为主,不可强迫。”又道,“我已经让斐知②在设计军礼服、军帽,将来大家会更英姿飒爽,威武不凡。”
众人纷纷点赞。
“现在讨论一下军牌如何做……”沐慈道,“把姓名、生辰、籍贯、所在番号刻上,作为身份识别,打扫战场也好知道谁牺牲了。同时凭军牌信息,准入英烈祠。”
白霖眯了眯眼。
别小看小小军牌,这是遏制虚报人头吃空饷呢。好在侍卫六军被整编过,补充的新兵把数额都补足了,并没有吃空饷的事。
“用木牌怎样?”沐慈问。
安庆脑子比较灵活,因为和楚王相处最久,他本身说话就大胆,摇头反对:“木牌不可,遇火就化。”战争嘛,少不了血与火,有时人都要烧成炭,木牌怎么保得住?
“那用铜牌?”沐慈问,铁会锈,且是做武器的战争资源。
安庆又顶回来:“不可,铜会被敌方当做战利品缴获。”
铜钱是货币,整铜制品都可作为货币流通的,要是战斗失利归敌人打扫战场,一定会把铜牌拿走。
沐慈:“……”
卫终很崇拜地看这顶了沐慈的安庆——真勇士,不解释。
他在看沐慈,被驳到无话可说,居然也没生气……
沐慈从不为小事产生情绪波动,生气更是罕有,他依然平和问:“大家都说说,用什么材质比较好?”
有了安庆出头,楚王被连番顶撞也没介意,大家便知这个主子心宽能容人,能纳言,是真的在征询意见。
沐若松最清楚,沐慈一贯就事论事,只要说真话,不脱离主题,言之有物,哪怕说错了或脾气大态度差,他也不生气,容忍度极高。沐若松看大家还有点拘谨,率先说:“牙牌骨牌如何?”就是各种动物牙,骨头。
沐慈摇头,他是环保主义者:“尽量不用动物制品,十几万人那得有多少动物遭殃?”
众人:“……”
这少年心冷无情,手段雷霆,煞气深重的样子大家见过,简直如妖似魔。偏有时他又有一副菩萨心肠,且大家知道,沐慈绝不是伪善,他真心要保护动物。
为魔,为佛,残忍,温善……如此极端、矛盾的特质,在沐慈身上又和谐相融,让他产生一种特殊的美感与魅力——谁也不愿见他为魔,便会下意识臣服,听从于他,只希望被他仁慈,温柔对待。
……
卫终因是个看人脸色生存的内侍出身,趋利避害已成本能,会下意识好好表现以博得沐慈对他的仁慈。他又是这群人里出身最低的,幼年微寒,便他大胆建言:“不若兵卒制陶牌,军官做瓷牌,将军做玉牌。”
这可以,小块陶瓷做厚实点也不容易打碎,且烧制比铸造铁铜牌容易——这年头还没铸模机,没钢印这种东西,做铜牌需要一个一个去浇筑磨具,才灌铜水凝固成型呢。
小陶瓷片不比碗碟能装东西,连个汤匙都比它值钱,敌方不会当战利品。
众人附议,沐慈点头,于是定下了。
沐慈道:“大家都发言踊跃,这很好。”又平静却专注看着安庆与卫终,“贺之能正言直谏,息戎提出可行意见,都记一笔,按规矩嘉奖。”
安庆微笑,对沐慈点头。而卫终只笑得见牙不见眼,比当年天授帝赞他一句都舒服。因为沐慈难得赞人,至少从没赞过他,且沐慈的“赞”都是很实在,又有效的。
“赞”可不是随口表扬一句,学问很大的。若上位者因难以捉摸的心情赞谁,必让下属学会察言观色,马屁如潮。若只有华丽辞藻的空泛赞美,也比让人渐渐习以为常,失去作用。
沐慈太聪明了,自然懂得怎么“赞”更有效,他心境洞明,不因情绪去褒贬,赞美与批评都一定与某件具体事情挂钩,论事不论人。再者,他对功过赏罚的程度也把控精准,甚至量化成规矩,lùn_gōng行赏,不偏不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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