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的话虽然没有让他觉得天塌地陷,但确实让他心中的那一束本欲熊熊燃起的火光霎时熄灭。
陆拾有喜欢的人了。
男人还是女人?
顾锦年想到这个问题是,觉得自己真远不如张远看到通透。
是啊,男人、女人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不喜欢你。
他想起今天下午在湖边的事,他不知道张远是怎么看到了那一幕。
他还想,张远那时候会不会用兜里的手机偷偷拍下了那一幕。如果有,顾锦年想看一看那张照片。
他想想那张照片里的自己,究竟是一副什么面目。
他是如何急不可耐地望着陆拾?
他又是如何地恐慌犹豫终难落下那一吻?
他想看看自己看着陆拾的眼神,他想看看那一幕里,那个男人究竟是用什么的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想看看那个男人还有没有救。
他当然知道张远没那么无聊,就算张远真的无聊,像这种恶心的东西,他就算真的一时兴起照了下来,也不会让它留在手机里。
对,顾锦年觉得自己恶心。
他这一辈子第一次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
他觉得自己真的太差了,好像从没这么差过。
他怎么能因为自己一时兴起的喜欢,就想去吻他。
他揉了揉额头,他跟自己说,就到此为止吧。
他翻个身,准备在强制x_ing让自己睡一会儿,毕竟明天还要赶回去。
可就在此时,他听见屋外传来一阵动静,但声音却并不大。
或许就是天意让他看到那一幕吧,他居然平白会因为那并不怎么明显的响动而莫名不安,最后还是决定起身出门查看。
他推门出去,想借着手机的光一探究竟。可这一看,却让他心中猛然一震。
月夜之下,他看见陆拾一个人抱着个酒瓶子,坐在石桌前埋着头哭。
他哭的太用力了,清瘦的脊背似乎都因为他的用力而在铮铮作响。尽管他强忍住不发出哭声,但顾锦年还是在屋里听到了细微的响动。
顾锦年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哭成那个样子,那个样子不像他印象中的那个云淡风轻的陆拾。
到底是什么样的无可奈何,可以让那样一个他哭成这个程度?
顾锦年不知道,其实刀子扎在人的身上都是一样的痛,但并不是每个人被扎的时候都会哭。
可是就是有那么一天,因为某种契机,所有的伤口都在一瞬间集体爆发,好让人把平日里攒起的那些泪水,一次x_ing都流干净。
酒精就是陆拾的契机,捅他刀子的人是顾锦年。
陆拾已经放下,但他没有忘记。他只是让他自己意识清晰的时候不去想起,但现在酒精已让他的高筑起坚强土崩瓦解。
他的记忆又变得不堪起来,他控制不住自己去用它折磨自己。
他觉得自己这样特别傻,但是他绷的太久了,他一直都很累。
顾锦年怔在原地半晌方才悄悄靠近陆拾,拿过他手边的白酒酒瓶。
空的。
顾锦年不禁觉得心底某个地方再暗自作痛,他不知道陆拾这是喝了多少,才会把那样一个冷静自持的陆拾变成这个样子。
他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事?
是因为那个人吗?
“陆拾。”他轻声唤了一声。
面前人仓皇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早已红得不像话。
顾锦年心里一揪,顿时有一种想要把那个人从陆拾心里拽出来五马分尸、挫骨扬灰的冲动。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把他的陆拾折磨成这个样子?
“陆拾……”他又唤了一声,莫名觉得自己嗓子竟也有些喑哑了。
陆拾像个被抓包的孩子一样,就那么抿着嘴唇,战战兢兢地望着他。
顾锦年的目光落在他微微抿起的嘴唇上,那一刻,一种想要吻他的冲动又在顾锦年心的心中暗暗作祟。
到底是谁这么可恶!
“对不起。”
顾锦年恍然。
陆拾在跟他道歉。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跟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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