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这个问题十年前他问过顾锦年,顾锦年说他从来不过生日。但是陆拾在他临走前还是准备了礼物,灰溜溜地寄给了他。
他知道顾锦年不差他那点意思,他只是找个借口,想要留一件自己的物品在他的身边。
他选了钢笔,一支在那时几乎相当于他半月生活费的parker钢笔。他一点也不觉的奢侈,他就是想给他。
他的选择很好,选了一件没有暗示色彩的礼物,看似是平静美好的祝福,却实在饱含了他太多的情愫。
他就是这样,就是送他生日礼物,他也怕顾锦年会因为那礼物饱含太过私人的暗示,而感到心烦尴尬。
他就是这样小心翼翼、畏畏缩缩地爱着他。
那支笔现在去哪了?
顾锦年早就忘了吧。
其实陆拾有过小小的私心,这点私心在张远看来完全是他可以张嘴去讨要的。
那个时候大家都频繁使用qq交流,每到好友生日的前几日,系统会自动提醒。陆拾在备注里填的是真实日期,他知道顾锦年应该看得到。
他没期待过顾锦年可以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他只是希望在生日那天,可以收到顾锦年的一句“生日快乐”。
可直到他放弃与这份单恋的长相厮守,顾锦年也没有跟他说过一次“生日快乐”。
他们生日很近,甚至差不了几天。
陆拾如今都记得,可是他早想要忘记。
现在顾锦年突然问他生日,看来他不是一般的闲了。
“多大了还过生日。”他几乎想也没想就回答:“你不是早不过生日了吗?”
电话那边的人沉静了许久,忽然用一种难以置信的音调回答。
他说:“我说过的混蛋话,你是不是一字一句都刻在心里了?”
陆拾知道,他又暴露了。
他确实将他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刻在了心里,反复铭记。就算时光无情掩埋,岁月冷酷风化,那些字字句句、暮暮朝朝,早已融入了他的生命。
一个人有几个十年?
他把最好的十年,都寄情于他。
人生就那么长,不应该把某段时光的全部意义,付于某个人身上。
否则,你将作茧自缚、后患无穷。
陆拾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就像他不知道顾锦年到底想干嘛。
于是,他说:“你知道自己混蛋就好。”
那像是一句玩笑话,却是他对顾锦年说过的,最真心的话。
电话那面又沉默了许久,时间长到让陆拾都觉得顾锦年马上就要爆发,随手摁了他的电话。
可顾锦年没有,他就这么一直沉默着与陆拾僵持着。
最终,他自己找了台阶下来。
他说:“还记得咱们毕业旅行最后一个晚上,古城楼下的城门口。你生日那晚,我在那里等你。”
说完,他也不等陆拾同意,就挂了电话。
陆拾不想去,但是他更不想给顾锦年回过去。他觉得回过去拒绝的话,以顾锦年的脾气说不定会直接跑到所里来找他,然后在拉着他兜兜转转地陪着他解闷。
他烦了。
去就去吧,反正不是一直想要听他说一句生日快乐吗?
那是他欠他的。
陆拾生日那天夜里,星月耀眼,秋风送爽。
顾锦年被一些事绊住,与陆拾约好的时间迟了快要一个小时才来。
他火急火燎一路赶来,一眼便在游客遍布的古城楼门口看到了陆拾的身影。
初秋的夜里,他只穿了件单薄的棉质衬衫,整个人看起来又清减了不少。
他立在星月下等待,遥遥望去,静谧得如一株木棉。
周围人潮喧闹,车水马龙,而顾锦年全权看不到。他只看到那个人的影子,被头顶的霓虹拉得颀长,轮廓美好清隽。
顾锦年怦然心动,两个月没见,他觉得像是过去了二十年。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错失的十年中无动于衷,就像他不明白此刻他为何会如此爱他。那种爱已经凝结在呼吸里,只要看着陆拾,顾锦年就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轻微地颤动。
他快要控制不住它。
“等了很久了?”他还是强行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上前来,与往常别无二致:“被一些事绊住了,约你还迟到,不好意思。”
“没事。”陆拾倒没太在意,他的眼睛在这样星光熠熠的夜里实在是太过旖旎。像是萤火闪烁,又像是凛凛秋波,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想要追随而去。
“为什么约在这里?”他没意识道顾锦年已经沉沦在他的眼波,仍在不自觉地发问。
顾锦年抬头望了一眼身后耀眼的霓虹,须臾轻声道了一句:“我想带你去坐摩天轮。”
陆拾愣住了,他不明白顾锦年这是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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