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的不眠不休,让他的精神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他又吃不进东西,每天只是不停地喝水。就连那些女孩子们因为心疼而他放在他手边的小零食,他也是一个都没有碰。
他什么也不想吃,他怕吃了自己就会充满力气,然后将这些力气全部化作绝望。
所以,他终于病倒了。
那次疼痛来的猝不及防,几乎是持续了整整一夜,前所未有的漫长。
开始,他还跟自己说挺挺会过去的,可是那个痛苦的夜晚就是那样冗长得没有边际,即便是他这样隐忍的人都疼得开始绝望的呻吟。
可他又没有力气哭喊,只得将自己的身体狠狠嵌入早已被汗水浸s-hi的被褥中去。
这次疼痛反复的厉害,有几次稍稍减退后,又卷土重来,而且一次比一次持续的时间要长。
最后,他终于被身体打败意志,昏死在自己的家中。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见少年的顾锦年,穿着干净的校服走在他前面。
他想上去跟他打招呼,但是又羞于启齿,只敢悻悻跟在他的身后。
忽然那人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迷茫地望着他。
“你总跟着我干嘛?”
“……”
——“你是不是喜欢我?”
——“那夜你打电话过来,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你是不是想说,你爱我?”
再睁眼时,他只觉得头顶的白炽灯着实刺眼。他带着氧气罩,被上了呼吸机。他想要动一动,腹部剧烈的疼痛将他彻底贯穿了。
“陆老师!不能动!”身旁传来黄橙橙的声音:“你刚做完手术,麻药还没过去,千万不能动。”
陆拾想说话,但是他觉得他现在是真的连呼吸都会痛。
“急x_ing胆囊炎,还好送来的早。”黄橙橙心领神会,忙告诉他:“你在家里晕倒了,我们联系不上您,就去您家里找,房东帮我们开的门。”
原来不是胃,而是胆囊啊……
位置实在太过靠近,都在上腹腔。症状极为相似,没有经验的人还真的会以为是胃病。
“医生说,是长期饮食不规律导致的胆结石。”黄橙橙又轻声嘱咐道:“陆老师,出院以后,您一定要认真吃饭啊。不能再饥一顿饱一顿的了。”
陆拾点点头,眯了眯眼睛。
他想说谢谢,但是疼痛让他连口气都提不起来。
“我先出去清一下手续,您再睡会儿。”
说罢,黄橙橙起身离去。
陆拾自然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居然会因为不认真吃饭就病成这样。
可此刻,他的心终于宁静了。
彻底的宁静。
他暗自决定,等病好了,他必须要认真吃饭,重新生活。
黄橙橙走出门去,便看见等在病房门外的顾锦年。
她跟陆拾隐瞒了一些事情,她没有告诉他,那天他们联系不上他,却又不知道他家的具体位置,便只能给他那个老同学顾锦年打电话。
顾锦年几乎是放下手中所有的事,一路飞奔到了陆拾家。
是他找到了房东,请求他,让他开开陆拾家的房门,才发现了人事不知的陆拾。
黄橙橙一直在场。
她看着顾锦年将陆拾抱出了他的房间,一路抱到他车上送去医院。
陆拾昏迷着,吊水消除炎症后却还是没有醒来。医生建议及时手术,但患者失去意识,无法在手书同意书上签字。
黄橙橙他们几个小孩子哪里能做主,最后还是顾锦年签的字。
医院本来不认可的,毕竟现在医疗纠纷实在是太频繁了。顾锦年废了半天口舌,又打了好几通电话疏通关系,终于软磨硬泡才终于说动了主治医师。
黄橙橙看见了那份手书同意书,她也看见顾锦年在上面写了什么。
黄橙橙一直都记得顾锦年那一整日慌张的神色,那个人不再是运筹帷幄成功人士,也不再镇定自若霸道总裁。他像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小孩,那副模样,用失魂落魄形容也不为过。
黄橙橙还记得陆拾被从手术室刚推出来的那个晚上,顾锦年就一直守在他的床边。她本想进去看一看她的陆老师,可刚要推门进去,就在门外看到了让她难以置信的一幕。
顾锦年坐在那里,他捧着陆拾苍白的手指,一遍又一遍地亲吻。那样小心翼翼,就像擦拭一枚他无比珍惜的宝石。
最后,他站起身来,在陆拾的嘴角轻轻啄了一下。
那个吻,很是仓促,却不掺杂任何欲/望,只有爱重。
黄橙橙看着顾锦年,她有些恨眼前这个男人。
不是恨他跟她抢她亲爱的陆老师,而是恨他根本不懂得珍惜那样美好的人,反倒是要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他醒了,不过,你别进去。”黄橙橙淡淡道:“他很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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