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琅一听姓白,感觉有点不妙,心说早知道就不跟琢玉提这茬了。
琢玉带她返回凤舆龙驾, 径直步入书房, 提笔开始写东西。
白琅绕到书桌后面一看,发现是篇表,看格式是写给太微的,详细地总结分析了荆谷问题。
“你直接跟他说不行吗?”
琢玉用一种“过来人”的口气告诉她:“有些话当面讲会被他不停打断。你写成策论,他就觉得你在认真办事,也不会拼命挑刺。再者, 如果他问起我们今天一大早干嘛去了, 你可以告诉他, 我们在商讨对策。等他问起对策在哪儿, 就把写好的东西给他,反将一军。”
学到了学到了。
白琅正准备记下他的金玉良言,这时候却听他冷不丁地说:“公子期君是白言霜的弟弟, 也就是你叔叔。”
……
确实有点猜到了, 这个人姓白,还很熟悉白嬛的言谈举止,肯定关系不浅。她居然又错过一个相认的机会,还不小心把公子期君的身份暴露出来。
“十五年来, 他一直全力辅佐白嬛稳固峰主之位。此时出现在荆谷,多半是想为扶夜峰辟一条生路。”
琢玉言语间欣然之意愈甚,他笑道:“等呈表上去之后,太微应该会正式下诏派人与荆谷洽谈了。”
白琅拼死也要抢到这个机会,竭尽全力帮白沉忧补救一下。
*
不临城已被纳入灵虚门掌控,扶夜峰因为白嬛的一意坚持而顽抗到现在。不过接下来也是温水煮青蛙,时间问题而已。
白沉忧记得白嬛提出要找个“突破口”。
她说的“突破口”就是荆谷。
扶夜峰当今之困,绝不是一两次战役或者一两场斗法能破的。只有打破由太微一手建立起来的仙境格局,才能彻底摆脱灵虚门阴影。这点扶夜峰做不到,接下来的乱世却能做到。荆谷相对于十绝境来说很微不足道,但它汇聚了一大批谕主,是目前最适合突围旧格局的新锐势力。
于是他主动请命前往荆谷探查。
后来随着与谷主虞病的接触深入,他也顺势留在谷中参与建设。前些日子言琢玉忽至扶夜峰,他担心白嬛安全,这才特地返回。言琢玉离开之后,他又很快回到了荆谷,没想到又见着言琢玉一次。
此人还和以前一样,看似温和,实则尖锐,一言一行皆有深意。灵虚门这么多谪仙般的美男子,独他貌不惊人,还被称作是“明心秀骨,绝代风华”,可见气质着实出挑。
和他在一起的女孩子倒是很难让人留下印象。
眉目低顺,说谎蹩脚,自己一边说着还一边脸红结巴。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被言琢玉诓的,居然听了两个多时辰讲法,连抄写背诵都一并做了,认真得有点傻气。
不知道为什么琢玉潜入荆谷会带着她。
“我把那天出入星幕的所有人全部查过一遍,没有一个与她能对得上号,你说的言琢玉也压根找不着。”
荆谷,议事厅,几个闲着的管事齐聚一堂,虞病坐在正中央。
金人怜倒了点烟灰出来,见白沉忧微微皱眉,索性把烟给灭了。
白沉忧问:“名字都不知道吗?”
金人怜摇头:“哎,早知道这样就该问下衣清明。他们俩有过一段,肯定知道人家来历。”
这时候外面有人觐见,说是不知何处来了一份诏书。
虞病连忙跑去接了诏书一看,脸上神色沉凝,如山雨欲来。他在一众人的目光中缓缓抬头,道:“是太微的亲笔信,他很快会派一名使者来荆谷。”
“来做什么?他能派人来做什么?”金人怜火冒三丈,“染指仙境不够,现在连我们这种小地方都不放过了?”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站起来,他满头硬邦邦的短发,脑后扎个小辫子:“使者是谁?言琢玉吗?他都来暗访过两次了。”
金人怜嘲讽:“王自道,来的是言琢玉你那么激动干嘛?你不知这人手段有多厉害?”
白沉忧说:“除了言琢玉之外,还有一人来暗访过两次。”
“你是说那个fēng_liú成性的小姑娘?”
魏不笑结结巴巴地插话:“我、我我觉得……使、使者,是她。”
“为何?”白沉忧有点惊讶,因为魏不笑结巴太严重了,平时很少发言。
“不、不清楚……就、就是觉得。”魏不笑努力把话说快点,结果一急就结巴得更厉害了,“她、她她跟言琢玉,平、平起平坐!”
白沉忧略一思索:“有理。她地位与言琢玉相近,在修为大有不如的情况下,只能是身份极高了。太微派使者前来,多半是从那两个来踩过点的人里选,若是她对荆谷有兴趣,自然能从言琢玉这里抢到先机。”
金人怜松了口气:“太好了,她肯定比言琢玉好对付。”
虞病听了一圈,这时候才开口:“不一定。”
白沉忧也点点头:“她看着是好对付的,但太微不是,不能掉以轻心。”
王自道一拍案:“若使者真的是她,总得有个对策吧?公子,你脑子好用,你说说呗?”
白沉忧沉默了。
那个小姑娘总共现身两次,两次下来连名字都没报过,实在摸不清底细。反观言琢玉,他更为人所熟悉,也更方便投其所好。白沉忧到一旁跟虞病低声讨论,想看看能不能在使者来之前将那个小姑娘调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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