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白衣男孩儿只出现一瞬间就消失了。
白琅终于回过神来,将精力集中到衣清明身上。
衣清明笑起来,牙齿森白,像深海游弋的鲨:“你这身血腥味,化虚像也只能骗骗自己了。”
说好的情深义重呢?白琅叹了口气。
衣清明看了一眼夜行天那边,悄悄跟白琅说:“你要是愿意跪下给我道歉,我也不是不能偷偷放你走。”
白琅觉得他心也是挺大的:“……你别说放我走了,打完这场你能不能从夜行天手里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衣清明怒道:“闭嘴!”
“这样吧……”白琅也不想跟他动手,所以迅速想办法和平解决纠纷,“我们赌一把,他们俩谁会赢。我要是赌赢了,你就不许动我,好不好?打赌过程中你也不许动我。”
“好啊。”衣清明答应了。
魔境真是民风淳朴啊。
白琅让他把手伸出来,在他掌心画了个圆。
结契,立规矩,成方圆,命参同契,不可违背。
她画好立刻说:“那我赌夜行天赢。”
“不是,等等啊……你怎么能赌我师兄赢?”
白琅是这么想的:如果夜行天真赢了,那衣清明不能动她,她独自对战夜行天。如果夜行天输了,那就是她和折流两人对战衣清明一人。
怎么算都是胜率最高的。
“我怎么就不能赌他赢呢?”白琅坦然说。
“你!”衣清明气结,“卑鄙下流!”
他抬手又要挠白琅一爪子,但是白琅画在他掌心的圆将他紧紧箍住。他恼怒地收回利爪,直接用手弹了下白琅脑门。
“……”居、居然可以?结契这权对智障是没有用的吗?
衣清明也发现了:“哦……这样就可以是吧?”
白琅捂着额头仓皇逃窜,衣清明在她背后追着:“你别跑!看我今天不弹死你!”
那头折流和夜行天依旧打得难解难分。
折流虽然伤重,但境界和修为都摆在这里,如果只是短时间过招倒还好。但他不能受伤,也不能打持久战,因为真气会跟不上。
白琅看他们招式往来都还胶着,没有任何要爆发的迹象,不由有些紧张。这样下去是对折流很不利的,夜行天应该也知道,他准备耗着然后找机会下杀手。
“抓住你了吧?”衣清明从后面扑过来,一把将她掀翻,“让你乱看!”
衣清明掐着她脖子,但是掌心那个圆依然箍得很紧,他没法用力,所以往她颈背捏了捏,就跟捏猫似的。
白琅努力扭过脸来跟他说:“你放开,反正你也没办法伤我。”
“我是不能伤你。”衣清明用一种冷静聪明的语气说,“但是我能挠你痒痒啊。”
白琅感觉他伸手顺着领子摸进去了,指套冰冷的,而且非常尖利。她发出一声尖叫,全身六铭隐文都被调动起来,用力将衣清明推了下去。
“你是不是这里有问题?”白琅往自己太阳穴附近比划了一下。
衣清明恼羞成怒,再次一把掐住她喉咙:“我告诉你,等他们一打完你就死定了。”
他制住白琅,眼睛死死盯着激斗中的两人看,只等那边一结束就让她脑袋分家。
白琅努力挣扎,但是越挣扎就越气短。
她放弃了,也跟衣清明一起保持这个姿势看空中二人对战。
夜行天觉得折流的伤其实并没有太影响他的发挥,只是会后继无力而已。所以他要做的就是严防死守,等折流出现漏洞,再一气爆发。
可是折流在真气耗尽前都没有出现漏洞。
难怪被称作“完璧之刃”。
任何人的战斗水平都有波动,有上限和下限。而折流的下限非常非常高,要想趁他病要他命实在太难了,因为他从来不犯错误。
夜行天拉开距离,抬手结印:“众生心自昧,造业受轮沉!”
迷蒙五色泛滥开去,爱憎生死漂浪其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难以辨别。
白琅从这个角度反而清晰地看见了夜行天的结印手势,真的是佛门金刚不坏印。他在墓前对阵言言也好,之前荆谷一战也好,用的都是佛门功法,难怪咒言总是提及业障、众生、有无。
折流闭目立剑,不受所扰。
此时夜行天印法与咒言再变:“物物同真,不著空见。”
白琅睁大了眼睛,因为她发现夜行天打开了众妙之门。
“这是怎么做到的?”
用佛门真言开众妙之门,两法已经被他融会贯通,合而为一了。众妙之门掣开世界表皮,内在真实汹涌而出,原本周围一切就因心昧就难以辨别,此时更是乱成一片。
折流没有弱点,他就必须设法制造弱点。
被这样混乱的世界潮流所裹挟着,煌川剑岿然不动,但光色逐渐暗淡。
终于到了决胜之时。
夜行天架起火弩,空搭一箭:“朱旗赤弩,须火燃兮!”
折流睁开眼,不闪不避,反而直接朝夜行天逼近。他整个人与剑芒合而为一,仿佛逆流而上的河,煌煌荡荡,一川水载一川光。
让人无法直视的光华。
白琅眼睛有些刺痛,但是不愿意挪开视线。
等光华散去,她看见两人已经错身而过。
折流白衣后有大片血迹和焦痕,应该是被火术正面贯穿。夜行天那身黑袍几乎看不出什么,但过了几秒,他的面具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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