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眉,她难做决定。她不想面对的不是柳氏,而是父亲,她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却也不想伤害彼此,那人终究给过她八年的美好岁月。
他没有催促她,耐心地等她想清楚。
抱着她,两人在秋千上摇摇晃晃,风轻吹,带起他们的发丝在空中缠绵飘扬。
「我想……近日内成亲。」她还是做出决定,决定躲避父亲。
「好。」一个好字,满了胸臆,他控制不住喜悦,不会跳舞的殷宸想要抱起她转圈圈。
感受到他的兴奋,突然间被宠爱的感觉笼罩,她仰头在他脸上亲一下。
很轻的吻,但软软的唇瓣触动了某条神经,造就某份悸动,然后他俯下身,封住她的唇。
轻柔的吻不受控地渐渐浓烈,他想要汲取她的气息、她的一切,他知道从今尔后,再也不必思念成河,知道她终于要成为他的一部分,怎么能不激情、不欢愉……
他不知道吻了她多久,他松开手,她却想偎得更近。
满足喟叹,沈青像无尾熊似的攀在他身上。「怎么办?我想现在立刻马上就嫁给你。」
她的「现在立刻马上」像一把,把他的胸口塞得满满。
他没有傻过的时候,但此刻傻了,他没有手足无措的时候,但此刻手颤心抖了,他没有欣喜若狂的时候,但此刻喜极目润了。
说不出的酸甜一口气灌入心中……这感觉就叫做飘飘欲仙吧?好似脚下飘来几朵云,好似身上绑了风筝线,好似一阵风起,他就会飞上天。
他究竟要多在乎这个女子,才会在她许嫁的瞬间变成痴人?
但……不介意,为她改变,他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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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跪在祖母跟前。
多年不见,她老了,满头银丝、脸颊皱纹横生,但精神依旧奕奕,目光仍然凌厉,她仍是掌控沈府后院的女人。
柳氏也衰老得厉害,即使用厚厚的胭脂掩饰,仍看得出来眼底下的墨黑。
她过得并没有想象中好?听说她也流掉两、三个未成形的胎儿,是压力太大?在生产压力的笼罩下,孕妇承担的远比想象中多。
「终于知道回来了?」沈老夫人冷眼看着沈青,她越大越像邵蕙娘,邵蕙娘是她心头的一根剌,她死后,儿子虽仍对她敬重,却再无亲近心思。
沈青不生气,抬头,嘴角带着淡然笑意,笑容中的笃定自信让沈老夫人和柳氏觉得碍眼。
「终归是姓沈,早晚得回来,当然,如果祖母将孙女从族谱中除名,孙女就不回来了。」她还有一张花钱买来的户帖呢,她不担心!
「这就是妳从邵家学回来的规矩?」沈老夫人怒道。
她不喜欢邵蕙娘,聪明娇俏却不温驯乖巧,事事追根究底,非要找出真理,可世间哪来的真理,道理往往站在强者那方。
「孙女说错话了吗?是哪句?还请祖母教导。」
「嘴尖舌巧,像妳这般性子,哪有好人家肯上门求亲。」沈老夫人的拐杖在地上重敲两下。
「娘别生气,青青还小,慢慢教导便是,不是每个孩子都像繁儿那样知礼守礼的。」柳氏踩她一脚的同时没忘记抬抬儿子。
提到繁儿,沈老夫人怒气略消,但她也不是傻子,怎听不出柳氏话中挑拨,目光扫过,柳氏忙低下头。
「妳若不改改不性子,日后定要吃亏。」沈老夫人对她道。
沈青冷笑,她最大的亏就是在沈老夫人身上吃的,因为她要孙子,母亲被迫吞下委屈,自己被迫离家,不过……不会了,她已经强大到有足够能力自保,这世间除了自己,再没有人可以让她受委屈。
沈老夫人不满意沈青,但她是个再重视规矩不过的,眼看孙女就要及笄,京城人家的女孩儿到这个年纪已经相看好亲事,她却到现在还没个下落,话传出去,肯定会让人暗地说话。
儿子的官声不能损,沈家的名誉更不能损,她的婚事……看一眼怯怯懦懦的柳氏,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登不上台面,只不过青青的婚事,还是得由她出面。
沈老夫人对丫头说:「最近有不少人家办金秋宴,把帖子拿过来。」
柳氏闻言,一双眼睛亮起来。
沈老夫人性情严谨,加上早年守寡,性格刚烈,甚少与外人打交道,因此京城宴会沈家从不掺和。
当年邵蕙娘也不喜往人前凑热闹,恰恰免去困扰,但柳氏不是这种人,她喜欢热闹,喜欢应酬说笑。
年轻时她有一群闺中好友,她嫁人为妾,自觉身分矮一等,好不容易把正妻给熬死,自己成为正室,她每天都想到外头逛逛,恨不得敲锣打鼓把这桩喜事昭告天下,好吐尽一肚子闷气,没想婆婆性情孤僻,自己不出门,也把她给拴在家里,恨得人牙痒痒。
繁儿打出生就养在婆母膝下,两岁后送到他父亲院子里养着,老爷肯亲自看顾,当然是好事,但孩子没养在身边,难免寂寞,且至今沈府中馈仍由婆母把持,她连点边儿都沾不上,成天无所事事,又无法闹腾,日子像坐监似的。
满是盼望的目光望向婆母,柳氏道:「娘想出门吗?可娘才刚病一场……只青青的终身大事也得打算起来,若是娘放心,就让媳妇代您出去走走,也好到处打听哪家的后生配得上咱们青青。」说完,她得意地朝沈青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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