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要是再不好好调理,能活到今年冬天我跟你们姓!”那主治医生消了气,甩下这么句话,人冷哼着就要走。
老陆头拽着主治医生,“医生,那这药吃完了……”
“吃完了你不会再找我啊!”主治医生抬着下巴,看都不看他,“有我在,这孩子不说多健康,但绝对不会早死!”
话不可谓不难听,可老陆头却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连连道谢。
等人一走,老陆头给商年使了个眼色,趁着遮挡,检查了一下陆渔的手,发现除了手掌残留的黑印儿,再没其他,才松了口气。
商父商母看看挡着陆渔的两人,又看了一下老爷子额头上红得要滴血的额头,心里不得不说是恼火非常的,可又没办法跟一个同样垂死的孩子计较,人就这么憋了一肚子气。
商母瞪了商父一眼,“你在这儿守着,我去问护士拿点消肿祛瘀的药。”这都是啥人啊,上来二话不说就打人。
“妈,别着急去。”商年拦住商母,“再等等。”
他不确定爷爷脑门上的红手印有没有什么奇异的作用,万一让陆渔白费了心血……
“等什么等?”商母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你爷爷能等吗?”
娘家和婆家统共就剩这一个老人了,再要是走了,她和老商就成孤儿了!
“妈,你看我爷爷的脸色。”商年握住她的肩膀,将她带近了一些,“再看看他的呼吸力度。”
商母顺着儿子的话看过去,蓦地瞪大了眼睛,医生说老爷子就这两天好活了。可现在看看,嘴巴上竟然又有了血色,呼吸的时候胸口起伏肉眼可见……
“你爷爷他……他这是回光返照?”商母嘴唇颤抖,腿都软了,“小年,你快去,快去喊医生!”
商年沉默片刻,侧脸看向商父,“……爸,你来看。”
这些天,老爷子几度病危,商父再清楚不过生与死之间的差别。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拍拍妻子,“爹是睡着了。”
老爷子眉目舒展,往日痛苦的样子不见,祥和得让人心安。
“陆叔叔,程墨刚才太着急,您请见谅。”商父看了商母一眼,商母赶紧上去道了歉,“陆叔叔,家里就这一个老人了,我跟老商看得重,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您见谅。”
“理解理解!”老陆头刚还琢磨着怎么解释陆渔殴打病重老人呢,这会儿有了台阶下,笑呵呵地就下来了。
商父沉吟了一会儿,瞥了一眼长身而立的儿子,忽然一鞠躬,“陆叔叔,多谢您和阿渔了。”
按照主治医生的判定,陆渔的手劲儿不该这么大,可现在老爷子额头上的手印越来越红,面色也越来越轻松,容不得他不多想。
商母程墨一头雾水,只好心头茫然地在一边陪着笑。
知道商父不是因为他们来探望老哥哥而道谢,老陆头打着哈哈,装傻充愣,压根不认这些。商父也不多说什么,又道了谢,跟商年说了一句,就拉着商母出了病房门。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到了住院部楼下,商母程墨直接对上商父,“本来是人孙女打了咱家老爷子,你还道谢?”
商父脸色不变,待妻子上了车,眼神陡然变了,“你不觉得陆叔叔的孙女像是在把什么东西拍进老爷子的身体里?”
话音落地,商母汗毛顿时倒竖,声音抖了一下,头皮发麻,“你……你别吓我……”
她人不由自主地去回想刚才的那一幕,想清楚,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好……好像真是在拍打什么……
“你别封建迷信!”程墨挣扎道,“我们现在提倡弘扬科学精神,反对迷信……”
“且看着吧。”商父不欲多说,车子行驶到一个饭店,停下,“你按照清淡的口味多点几个菜,带出来。”
商母进了饭店,商父点了支烟默默抽着。
而病房里,商年和老陆头面面相觑,好一会儿,老陆头搓搓脸,“咋办?”
这会儿虽然不是特殊时期,也没那么严格,可说出去神神叨叨的,怎么都像是宣传封建迷信。阿渔还小,不该被关进去教育。
商年沉默了一瞬,吐出五个字,“死不承认吧。”
教陆渔说假话,似乎也不那么现实。
老陆头正要说什么,突然被一道响亮的打鼾声给惊住,瞠目结舌之下看向声源处,他默了半晌,眼里有些一言难尽。生死离别,突然就变成了现在喜庆的画面,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商年默默看了爷爷一眼,放下给陆渔擦手的毛巾,去给老爷子调整了一下枕头。鼾声消失片刻,在他转身的刹那,更加响亮起来。
陆渔被扰得无法安眠,睁开眼,身子忽然就蜷缩到了一块,难受道,“爷爷,阿渔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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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渔饿了?”商母和商父各拎了俩食盒回来,刚到病房门口就听见这么句话,商父赶紧推门进来,拉开小桌子,迅速把饭菜摆放好,递给她一双筷子,笑得温和道,“赶紧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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