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疲惫尽去,萧陌离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极为舒畅。而此时的密室,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他还坐在木桶里,水温热的□□裹着她的身子。周围很安静,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药味,而那药味里还参杂着一股子浓烈的血腥气,叫人莫名不安。
“落倾,”萧陌离凝眉叫了一声。
风尽垂着头坐在木桶边的地上,手托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些迷茫,还有一点羡慕和向往。听到萧陌离的声音,连忙起身道:“殿下你醒啦?”
萧陌离问道:“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也就一炷香的功夫。”还好,时间不长。他抬目,张望着漆黑的四周,又问道:“灯怎么灭了?”
风尽道:“哦,刚才风大,吹灭了。”
“风?这密封的屋子,哪里来的风?风尽,你撒谎骗我?”萧陌离凤眉微蹙,轻声斥责,心中的不安渐渐扩散,如被笼上了一层浓厚的乌云。
风尽愣了一愣,支吾道:“属下……不,不是……殿下,属下说错了,是蜡烛燃尽了。”
那就再点一支,如果这屋里没有,就去外面找一支过来。”眉心紧拧,他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风尽低着头,双手无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衣摆,“殿下你快穿好衣服,我们出去再说吧。听说皇上已经来了,就在府里。”风尽沉默了半响,叹气道:“我点上灯,殿下自己看吧。”说着起身,摸索着走到十步远的桌子旁。
橙黄的火光在这黑暗的密室里亮了起来,最先照着的是桌子一角已然凝固的烛泪,那鲜红的颜色,像极了当日女子眼角的血色痕迹。
萧陌离贴在木桶边上,凝目四顾,将木桶以外的所有地方都看了一遍,并无特别。地面干净,房间整洁,木桶旁的凳子上一套白色的衣裳,胜雪的颜色,纤尘不染。他皱着眉,见没什么异常,心中更是感到奇怪,如果什么事都没有,风尽不会说谎骗她。她疑惑的垂下眼,目光一触及木桶中的药汤,浑身一震,噌得一下站起来,光着身子就跳出了木桶。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他颤着手,指着那木桶里不知何时变成血一般颜色的药汤,惊得话也说不流畅。
“为什么……水会变成了这种颜色?”风尽垂头不语,萧陌离没有看到云落倾,忽然明白了什么。身子遽然失力,一个站立不稳,忙用手去撑那木桶,却不料,他急乱之下竟使了力,手刚触及木桶边缘,那木桶像是被千斤重斧劈了一般的爆裂开来,桶内的血水哗的一下奔涌而出,冲刷着他纤细的小腿,漫过灰色的地砖,在他心里拂起层层颤栗。他僵硬的站在那里,心中一片混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何时有了这般强劲的内力?难道……
他倏地转身,盯住风尽的眼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那颤抖的声音怎么也控制不住。
“风尽,落倾……她把内力……都传给我了,是不是?”
风尽点头。
萧陌离跌坐在地上,像他那样身子虚弱全靠内力支撑才能活着的人,如果把内力都传给了别人,那意味着什么?眼泪遽然浮出眼眶,他木然的望着脚底下被血水浸泡着的地面,声音沙哑道:“她把她的血……也都给了我,是不是?”不知道需要多少血,才能将一整盆泛着褐色的药汤染成这般刺眼的红色?
风尽不忍看他的表情,垂下眼睫,再次点头。
萧陌离不用看她,也知道答案。心头大痛,泪水滚滚而落,没入唇齿,苦涩的就如同那些难以下咽的药汁。
他又开口,声音哽咽无力,“他还把他的命……也给了我,是不是?”地上的水不再温热,而地面的寒气,更是直透人心。无可抑制的悲痛从心底里涌了出来,她有些承受不住,脑子里一阵眩晕,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是这样?”他光着身子,瘫坐在地上,神色复杂中透出难以置信的悲哀和绝望,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的!”
风尽吓坏了,忙拿了衣服扶她起来,他却一动也不动,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
“殿下,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殿下……快起来,地上凉。”
萧陌离被风尽硬扯着站起来,风尽帮他擦干身子披上衣裳,他木然地转头,看着风尽,漆黑的眼瞳空空洞洞,像是被挖空了心。
“风尽,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个人到底可以活几次?”
风尽被他这模样吓住,“殿下……”
萧陌离又转过头,神情有几分呆滞,口中不住呢喃:“她不会死的,不会,……”他突然失控地拍自己的脑袋,好像要把什么赶走,那样急切。
“殿下,你别这样,你才刚刚解了毒,不能太激动啊,落倾没事,只是出去了,一炷香之前,她就走了。”
第106章 云落倾离开
云落倾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街上人很少,她用一根木棒当拐杖,一步一步走出城,身后一串长长的脚印,“陌离,此去经年,你要好好的,我们如果还能再见,你一定君临天下,实现你的山河梦,我会一直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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