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裴谢堂凑过去,在他脸颊上小小啃了一口:“王爷,你去吧。”
朱信之出去了。
里屋没有点上烛火,外面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清醒,但透过大门口朦朦胧胧的光线的,却能看到外面的人的影子。裴谢堂坐直了身子,没人了,脸上的表情就全部都卸了下来,只剩下一片严肃和认真。她在思考,这个时候孟蜇平来找朱信之是为了什么,莫非,也是为了冉成林的贪污案?难不成,孟家也有人牵扯其中?
很快,一个影子跟着朱信之进了正厅,耳边传来朱信之的声音:“太傅,失礼了,信之正在忙着跟几个军务官谈边防的事情,有失远迎,太傅恕罪。”
“无妨,你忙碌我是知道的。”孟蜇平笑着说。
朱信之请他上座后,有人进来奉茶,孟蜇平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但显然没怎么放在心上,将茶杯放下,他便道:“老臣今日来王府,是想同王爷要个东西。”
“只要是太傅看上的,尽管拿走就是。”朱信之笑道:“太傅不是外人。”
“你都不知道我要什么。”孟蜇平哈哈大笑,对朱信之将他奉为上宾的态度很是受用。
朱信之笑道:“太傅金银珠宝见得多,玲琅玉器不入眼,古玩字画什么的,太傅府中的藏珠阁就有很多,我府里有什么能被太傅看上,那还是我的荣幸。”
“你这嘴……”孟蜇平失笑的摇头。
屋子里静了静,片刻后,听见他说:“我想跟王爷讨要此次冉成林贪污案中的一本账簿。”
“为何?”隔着屏风,裴谢堂看不见朱信之的神色,只看到他手中的茶杯放下了,他坐直了身子:“太傅应该知道,这账簿是此案中的关键,我已呈送到了父皇跟前,父皇虽说晚点会还给我。但给了我之后,就会转给刑部。”
“我知道。”孟蜇平点了点头。
“那太傅要这东西做什么?”朱信之眼中冒着幽光。
孟蜇平叹了口气:“还不是为了孟家那几个不肖子孙!”
朱信之默然。
这次冉成林的贪污案中,从账簿里的确翻到了孟家的几个孙子辈的小官,但数额都不大,还没平日里地方官员给他供奉的年礼多,朱信之没打算追究,想来宣庆帝也没打算追究,只不知道为何,孟蜇平会如此上心。
“王爷,我知道此时有些为难你,故而只能自己来办。”孟蜇平满脸惭愧,拱了拱手,低下了头:“我孟家的这老脸,都被这群不肖子孙给丢尽了!”
“太傅不要动怒!”朱信之垂眸,掩盖了眼中的神色:“待账簿还回来,我给你就是。”
“多谢!”孟蜇平叹气,末了,又补充:“我知道王爷素来是一个清正廉明的好官,这些污.秽的事情王爷不宜沾染,这账簿给了老父,隔日我就会送回刑部,不用再经王爷的手。若是陛下问起来,殿下只说抗不过我要查验卷宗的威压,只得给我。有什么罪责都让我一个人来承担。”
“是。”朱信之笑了笑。
孟蜇平拱了拱手:“王爷,这个人情我领了。”
朱信之淡淡一笑,显然没放在心上。
孟蜇平仔细的观察他的神色,见他的确没起疑心,提起的心渐渐放了下去。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对小辈的回护之心很是强烈,这一点,朱信之一贯都是知道的。用孟家的子孙做借口,当真是万无一失的选择。
之后,两人断断续续的聊起朝局来,说的无非是一些朝廷里最为要紧的事情。
最后,连宣庆帝最近说要建立的坊市都提到了。
“王爷以后,陛下此举是为了何??”孟蜇平蹙起眉头:“要拆掉沿河一代的住宅,改为坊市,少不得是一番大费周章,如何安置迁移后的百姓,如何规划,如何引商,对朝廷而言都是一笔负担,如今朝中年年都在打仗,国库吃紧,实在艰难。”
“正因为国库吃紧,开坊市才势在必行。”朱信之思索着开口:“坊市必定能带来一阵短期的繁荣,一来安定民心,不让百姓日夜恐惧北魏人会随时打过来,朝臣上下也会信心倍增;二来,坊市一开,钱币的流动就大,方便朝廷掌握银钱,增加国库。”
“我听说,陛下有意让户部参与坊市的控制。”孟蜇平眼睛一亮。
朱信之笑着呷了一口茶:“父皇胸中沟壑万千,他的意思,岂是我等能揣测的。”
“今日与信之畅聊,实属乐事。”孟蜇平明白不能妄议,拱了拱手:“我要回府了,信之,不用送了。”
“太傅慢走。”屏风后还站着一个人呢,朱信之也的确不好再送,只站起身来送到了门口。
孟蜇平的身影离开正厅,朱信之立即就转到了屏风后,见人果真是乖乖的坐着,只是身子明显的往一边倒了去,头也在架在脖子上一点一点的,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很是好笑。
他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说要来听的人是你,现在在这里打瞌睡的人也是。我们一直在说朝廷的事情,你一定闷坏了。”
“没坏。”眼前的人睁着一双睡意朦胧的眼睛:“就是有点困,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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