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贪污案到舞弊案,再到泰安王府偷东西,如今街头纵马,朱信之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还不够准确,从来都没瞧清楚这些朝廷官员放在表面笑容下的那颗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是冷的还是暖的,是石头做的还是血肉做的!
朱信之握紧拳头,眸色越发远。
裴谢堂拉拉他:“好啦,难得出来一趟,这些事情以后再说。你看那边。”
裴谢堂抬手指了指前方。
临水河上,一艘画舫由远及近,不多时,就能听见画舫上的欢歌笑语,那画舫好大,舞姬在上面跳舞也不见画舫晃动。
在舞姬对面,一群男子席地而坐,觥筹交错中好不惬意。
朱信之看了一眼,忽地一声冷笑:“我还说陈珂是有十万紧急的事情,你瞧,原来人家是为了去会这几人。”
裴谢堂顺着他的手看去,那画舫上一群青年男子面容陌生,自然十分不解:“他们是谁?”
“你不认得。”朱信之冷笑:“这几人都是今年科考的新贵,三天后就要入殿试了。”
裴谢堂听了,不由认真看了一眼。
今日倒真是巧合,还给撞见了这些。
朱信之寒面瞧着那些,只见陈珂同这些人把酒言欢,似乎已经十分相熟,想到历代科考后,那些入仕的人或多或少都跟陈孟两家保持关联,他终于是明白了这个道理。陈家的手伸的很长,竟已渗透到科考之中。
难怪,孟家已成泥,陈家却分毫未动,感情是有那么多人替人家说情!
朱信之越想越气,忍不住就要上前,裴谢堂手疾眼快一把将人拉住:“王爷,你干嘛?”
“我倒要去问问陈珂,此举到底是何用意!”朱信之很诚实的问。
“你是傻子吗?”裴谢堂转着眼珠笑:“难道你要冲到人跟前,大声质问他,陈珂,你干嘛,公然结党营私啊?你觉得陈珂也跟你一样是个傻子,大大方方的就承认吗?”
朱信之望着她,没说话。
裴谢堂翻了个白眼:“我的好王爷,你都在朝廷上六七年了,为何还如此天真?”
“嗯?”朱信之不解。
裴谢堂拉着他往回走,走到方才贺满袖开的那药膳铺子,才说:“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看好戏就行,别的,且不用出面。”
朱信之一愣,随着她进了药膳铺子,在后院站了。
裴谢堂跟贺满袖说了几句话,贺满袖扑哧一笑,喊了小二过来接替了自己的位置,转入里屋中,不多时出来,已是士子打扮。
赫然是贺世通。
朱信之瞪大眼睛,一时间,心头百转交集。
贺满袖就是贺世通?
他看了看裴谢堂又看了看贺满袖,立即就明白了过来。也是,凭着这些人想为泰安郡主洗雪冤屈的决心,都把人派到自己身边来了,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贺满袖只是易容去参加个科考,谢成阴却是连自己都送上了,他被人利用也并不亏。
只是不知为何,拳头在袖中下意识的握住,就再也没能松开。
她,利用他。
科举舞弊案是,是否……冉成林的贪污案也是呢?可是,那些跟她一个小女子又有什么关系,她一个谢家不受宠的女儿,难道还能搅弄风韵不成?
很快,心底有个声音又说:她不行,不是还有高行止吗?那个人一心将泰安郡主放在心底,将她放在心上,她想做的,高行止岂有不帮的道理?
说来说去,只有他是外人。
贺满袖抱了抱拳,同裴谢堂对望了一眼,转身出去张罗起来。
裴谢堂带着诡异的笑容靠在内院,透过卷起的帘子看到外面,形容让人费解,像是带着几分兴奋,又好像就单纯看好戏。只是那双眼睛幽冷如夜,令人不寒而栗。她太专注了,甚至连朱信之一直在看着自己都不知道。
这一下,越发暴露了朱信之在她心里的位置。
连陈珂都比他重要。
“你快看。”裴谢堂双眸泛着光,拉了拉朱信之的衣角,十分期待的对他说:“那画舫在铺子门口停下来了。”
朱信之叹了口气,抬眼望去。
画舫当真停了下来。
几个画舫上的士子先跳了下来,进了铺子里喊了一声:“贺兄。”
贺世通便搓了搓手迎了上去,也跟着笑道:“马兄,你们几人怎么来这边玩啦,吃过了没,请进来坐,今天做兄弟的请你们。”
马兄笑道:“不用你请,自有人请我们,贺兄一块来吧,我们是特意过来邀请你的。”说着抬手指了指画舫之中的人。
贺满袖看到陈珂,笑道:“这不是陈大人吗?”
陈珂立即起身下了画舫,迎上来道:“这位就是今年科考的佼佼者贺世通贺公子吗?真是一表人才,江东人杰地灵,才将贺兄滋养得如此不凡。马兄他们几个跟我说,进入前十的贺兄在这边坐帮工,我原本还以为是个粗狂汉子呢。”
“让陈大人见笑。”贺满袖拱手:“我家里贫寒,在京城久住也是要钱,在这边帮人做做伙计,一天也有四十个铜板,够用。”
陈珂眼珠一转,没说话。
马兄道:“贺兄,陈大人今日做东,请兄弟们畅游京城。临水河是刚刚开的坊市,走走走,你跟我们一起,咱们也见识见识京都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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