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集的地点所在,是在周老家的花房。
元晞来过周老家很多次,居然都不知道,从后院的一个小门进去,推开门就是一座玻璃花房,布置偏中式,都是桌案蒲团,盘腿而坐,在一群生机盎然中,端得是好趣味。
而最后,这场雅集的盛况,果真应了周老所说,来了几十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一个个语带古音,一身雅意,麻布青衫,雅士fēng_liú,当真重现了当年满座高朋皆文人的盛况。
这文人可不是普通的读过书、认过字的,就称为文人,而是真正浸没在经义书籍中,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或阅览群书,或出身书香世家,还有大部分挂着诸如某某书画院院长,某某作协会长,名誉会长,副会长等等头衔……
在一群头发花白老头中,一头青丝的元晞,自然显得更加突出。
元晞今天是以小辈的身份呆在这里,依着敬老的规矩,她应该坐在主位周老旁边的小桌后的,可事实上,她坐在最后一张桌案后,虽是陪坐末席,可却是有自己位置的,代表后学末进,仍有一席之地。
一开始一群人老头子都是在各自讨论,直到雅集正式开宴,桌上上了第一道茶,才有人笑着问周老,今天开这个雅集,是不是为了自家子孙铺路,将一群老头子都上来了。
他们都以为元晞是周老的晚辈,一看这小女儿的气质便是不凡,定然是周老的得意门生,叫上他们这些老东西,不就是为了显摆?
想想他们自己的那些晚辈哦,一个个的被西方文化荼毒得个不像样,满嘴的洋文,自己老祖宗的东西倒是丢尽了!
“我可声明啊,不是晚辈,而是小友!”
“此话怎讲?”
周老哈哈大笑,说起与元晞之间的旧事,初见辩论,三四个小时不尽滋味,古章旧典拈手即来,连他这个老头子都感叹元晞背后底蕴之丰厚。
“元家?此前为何没有听说过!”
文人圈子本来就不大,在座的人几乎就能够将知名的家族数个七七八八。
他们不认为元晞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儿,没有世家大族的底蕴,是根本不可能养出这样一个书香人儿的。
倒是周老下首的一位老人,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缓缓说道:“元家啊,我倒是知道一个元家,不过那个家族,并非书香传家,而是以风水传家,且掌风水正统,声名赫赫……”
当即便有一位身材发胖的老汉拍案而起,怒发须张,看起来不像是满腹文墨的文人,倒像是练武的将军!
他喝道:“老袁你是老糊涂了吧!哪儿来的什么风水?不过都是一些蝇营狗苟之辈,为了糊弄那些愚昧人,摆弄出来的东西,一些枯名钓誉的名头,你竟然还当真了!”
老汉颇为高大,站起来之后,比起旁边盘腿而坐的老人们更显,满脸的讽刺,让他看起来更是气势高涨。
周老就是个和事老,坐在首位笑盈盈道:“你也不要太过于武断,存在即是合理,如果只是欺骗之术,那也早就被淘汰了,何来如今的传承?”
老汉哼了一声:“现在那些骗子不就是已经被淘汰了?除了港台那些迷信的地方,大陆可还在他们的生存空间?至于那些街头算命的骗子,不说也罢!”
话落,铿锵有力!
元晞一直跪坐在自己的桌案之后,低着头,不言语。
旁边的老人们都以为她吓坏了,正准备说说姓陈的这个脾气暴躁的老家伙,安慰安慰可怜的小姑娘时,元晞却突然抬起头了。
“我并不赞同您的话。”
安静的花房,元晞的声音分外响亮。
老陈瞪着铜铃似的扫了过来,看到元晞这样一个单薄的小姑娘坐在那里,心头稍软,不过嘴上仍然固执不肯退让分毫:“出身既然不能选择,那也怪不得你,既然周大哥都说你的才学过人,那定然比他说的还要出色三分,他贯来有谦虚的习惯。不过那些封建迷信的东西还是尽快抛去为好,好好的才女,当什么神棍!”
元晞也随之站起来,并不胆怯,眸如星月。
“何谓风水?当年圣人画卦,以乾为天为父属阳,以坤为地为母属阴,是为天地相合。以天之气为风,天有风则万古不变,一日无风则覆矣。水为气之源,水来则气来,以水则界风之止。风水二字,为古来至今皆为天地万物兴衰、新陈代谢、天地生存、恒定不化之词。天地初分混沌之始,有风与水两相推荡,风所以可拂万物,水所以滋万物,故曰风水。”
老陈冷笑:“你这说法,不过是你们自己糊弄自己,一言一词,不过无根之水,无根之萍!”
“您信《周易》吗?”
“《周易》乃是天地运行规律与万物生克道理,是智慧的结晶,哪有不信的道理。”
“信《周易》为何不信风水?”
老陈嗤笑:“《周易》能与风水混为一谈吗?”
“《周易》是术数的发展源头,文王后天八卦也是风水中推断吉凶的重要工具,又如何如您所说,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老陈显然已经固执到了一个地步,完全听不进元晞的话:“那是风水一道为了能让自己更好的行骗,套上了一个名号而已!”
“庄子的天人合一,生生不息、则天、希天、求天、同天,人天同构、人天同类、人天同象、人天同数。风水一道,暗合天人合一的思想,您还要说一切只是荒谬之言?”
“天人合一是天地规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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