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信儿后立时便准备了起来。衣服、鞋子、首饰,女孩子出门不都是这几样吗?宝茹以前虽然也会注意这些,但绝没有现在这样,提前一天准备,也就是临出门了拾掇拾掇。只是如今日子过得闲了,她以前还不解古代笔记小说里,一点子随随便便的消遣,这些大家小姐们怎的也能弄出花儿来,如今倒是若有所感。
裙子衫子铺满一床,鞋箱也打开来,宝茹一件一件地细看,就像玩换装游戏似的,晚饭前才意犹未尽地挑定了。
第二日才匆匆用了早饭,宝茹就带着小吉祥与周媺在约好的茶坊里碰面。一月多没见,才看了对方,两个女孩子就笑了起来——倒不是笑别的,只是因着这两人的衣饰。
俱是一般的丫髻儿,珍珠花儿,水滴琉璃勒子,这便罢了。周媺穿着白银条纱对襟衫儿,银红金枝绿叶百花拖泥裙儿,脚上蹬着鹅黄夹葱绿扬州错到底儿。宝茹则是一件白银条纱对襟半臂,金枝线叶纱绿百花马面裙儿,葱白缎子纱绿鹦鹉摘桃高底鞋儿。
两人挽了手儿站在一处,不像是同学,倒是一对儿同胞姐妹也似。
周媺仔细看了宝茹的鞋子,笑着说:“出来逛,怎的穿了这高底的?”
“没得妨碍呢!”宝茹是完全不在意的,以前踩着恨天高逛街也不是没有,不穿高跟鞋倒是少些,早就习惯了,哪里把这古代两寸高的高底鞋看在眼里。
“如今倒是以高底鞋为风尚,只是偏我穿不惯,上回我家姊妹几个做衣服,也有一双高底鞋,我穿着逛了一回花园,到底脚疼。”周媺又比了比两人的个子,笑道:“你本来就比我高一寸上下,还穿着鞋儿,显得我越发矮了。”
她们是同学,都是一般年纪,只是周媺是二月生人,人又十分温柔可亲,周全稳重,是三个好朋友里头的大姐。偏她又生得似她母亲,不甚高挑,三人里头她是矮一些的,所以才说这话。
“这有什么?我们才多大,那些长得晚的大多生得高呢!”
宝茹一面与她说话,一面点了一盏玫瑰香茶,又按着周媺的喜好要了一盏木樨茶,没要茶点。只让小吉祥和周媺的贴身小丫鬟小玉儿去催那茶博士泡茶。
周媺拉着宝茹的手问她一些假日里玩得好不好的话儿,又说些新得了两块好墨,要分她一块。
宝茹笑着合掌道:“嗳!那玉楼回来该十分着恼了。”
“她哪里有定性练字儿?那墨给了她白放着落灰去!再者说,谁让她一个人乡下消暑,去学前也不来聚一聚?”周媺才不理会宝茹的促狭。
“可我却与你们两个都准备了礼物呢。”宝茹解下自己的荷包,里头倒出一只核桃大小的银怀表来。
这银怀表却是宝茹从姚员外给她的那一箱子礼物里挑出来的。别的都只一样,或是一对。只这怀表却是两对儿,不知是什么道理——或是姚员外一时手错,多拣了一对儿进来?宝茹也懒得问。
听说如今东南沿海的大户人家都不用滴漏了,用那座钟。那座钟有一人高的,也有半人高的,用红木制成,也镶金嵌玉,装饰得富丽。一座儿总好有两三百两银子——这还是广州货的价儿。正经从海外舶来的,价儿更是高的教人咋舌!
怀表不值那样多,姚员外带回来的也应是泉州本地工匠仿的,但是这依旧是个贵物儿。怀表在湖州不算多见,但是周媺也在宝货铺子里见过,宝茹拿出来的这一只,表盖儿上浮雕着月季花儿,只看这就知道做工了,没得二三十两是不能得的——其实也没那样昂贵,姚员外毕竟是从泉州本地采买来的,真个不算这一路的脚费,在泉州这样一个也只得十来两。
周媺有些犯难,她们这样的女孩子,一纸一笔,一衣一食,俱是家里供养。平日里互赠礼物,也不过就是几样吃的玩的,几色针线罢了。这样的礼物却是从来没有的,一时之间竟有些犹豫。
宝茹却不甚在意,在她看来这样的礼物,于她和周媺的家庭来说都不是什么负担不起的,一个玩意儿罢了。她自己就要动手把那怀表挂在周媺的银三事上,但到底觉得不好看,又给系到了荷包旁,这才满意。
“我还给玉楼留了一只上头是莲花儿的,她最爱这个,也是恰好有呢!”
周媺摸了摸腰间的怀表,又把它解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哪能这样挂着,系不牢呢!只怕街市上走一回就教那花子摸了去了。”
到底周媺不愿拒绝小姐妹的心意。
两人喝茶说话,结了茶资,这才去铺子里逛。
两人本来就是要出来玩的,买东西是其次,她们那几样物什,真要的话,宝姐儿家的百货铺子就能凑齐了。主要是逛的话,索性她们干脆就约在了这家在大市入口的茶楼。
湖州府城,哪怕在江南也是数得着的金缕富庶所在了,民谣不是还说‘苏湖熟,天下熟’,虽说这是说苏州湖州稻米等丰富,但是城市也受乡村供养,周围富庶才生得出大城。
在这湖州城里,街市众多,都是货物聚集之处,可也各有不同。有专卖时鲜果品的,有专经营鱼、菜的,有销售竹、木柴、薪等的,还有那河岸港口近处也成了一市,客商船只聚集,贩卖米、麦等货物,专形成了一个粮食市场。再有那牲畜、缎匹布帛、茶、盐、纸、蜡等都是各有市场。
而这大市则是湖州最大,也是最齐全的一处。
周媺拿了一张字条儿出来,她是最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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