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告辞。林依站起身,欲送他们到房门口,却忘了脚是被裹住的,脚趾头乍一吃痛,就有些站不稳,左摇右晃了好几下,才扶着桌边边勉强站住了。
张仲微紧张起来,忙扶她坐下,连声问她是不是身子不爽利。他们在场,林依不好弯腰去揉脚趾头,勉强笑道:“缠了脚而已,不是甚么大事。”张仲微皱起了眉,张伯临却抚掌大笑:“缠得好,缠一双小脚才惹人喜爱呢。”
别个受苦,他却高兴,林依瞪了他一眼,气道:“出去寻你的小脚娘子去。”张伯临讨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子,先一步离去。他一走,张仲微便道:“我替你解开。”他蹲下身,伸了伸手,又缩了回去,红着脸道:“你自己来罢。”
林依摇头,轻声道:“二夫人还未瞧过,怕是要缠几日了。”张仲微执意要她解开,道:“你总不能一直疼着,若是我娘怪罪,就说是我逼着你解的。”林依听他如此说,很是感激,但怎能叫他因自己而受责罚,忙道:“只要不走路就不疼,莫要担心我。”张仲微急了:“不走路,难道成日坐着?解了,解了。”
林依瞧着他着急上火,忙安慰他道:“莫急,我自有法子,不出三日,二夫人定会亲自开口让我解开。”
第4章王氏找茬
晚饭时分,方氏一行才回来,人人满脸疲惫,看似累得紧。原来方氏听说村东头有户人家佐料齐全,便带了张八娘去,教她辨认,却无奈张八娘于厨下一事毫无天赋,折腾了半日也未能认全,她只好每样讨了些回来,预备日日加紧教导,誓要让王氏下回来时挑不出错。
张八娘望着满桌子的佐料长吁短叹:“看着都分不清,还非让我只闻味道,这不是人做的事。”林依解了裹脚布,好生安慰了她几句,又叫杨婶打了水来洗脸洗脚,同她两个安歇了。
第二日清晨,林依梳洗完毕去吃早饭,从堂屋门口到饭桌,短短一截路,她足足摔了三跤,摔得张八娘都眼泪汪汪。张仲微起身欲扶,方氏怒目相加,张老太爷觉出了不对劲,一问才知,原来林依让方氏缠了脚,他当即搁了筷子,怒问缘由。方氏急急忙忙讲了些“我是为她好”等语,但张老太爷哪里肯信,摔了面前的碗,大发雷霆,只差将她赶去张老夫人牌位前跪着。
方氏挨了教训,忙忙地催促杨婶替林依解裹脚布。杨婶扶着林依回房,佩服道:“还是你有法子。”
林依却丝毫不觉着高兴,别瞧她昨日在张仲微面前信心满满,其实哪有甚么好法子,只此下策而已,谁知方氏受了气,会不会迁怒于她。不过就算迁怒,她也不悔,打骂总比缠脚的好,折着脚趾头走上一日,她的一双脚,怕是就此废了。
就在林依提心吊胆,担心方氏找茬之时,王氏先将方氏缠上了,隔三差五就遣人来问张八娘的学习进度,害得方氏成日扎在厨房教课,无心旁顾。
这日,王氏领着个婆子又来了,称那婆子最擅厨艺,要将她留下教导张八娘几日。这般明显的瞧不起人,惹得方氏大怒,当即夸下海口,三日内必要让张八娘做出一桌子好菜,请王氏前来品尝。负责厨房的杨婶亦很重视此事,同方氏商议了半日,定出了几个既拿得出手又简便易学的菜式来。
张八娘被她们折腾了一整天,晚间回房,神情憔悴,林依就着她的手,将那菜单子瞧了一眼,暗自摇头,这些菜式,大多是蒸菜,火候可不好掌握。她同张八娘相厚,便好心提醒了她几句,但张八娘称,到时火候一到,杨婶就会给她打手势。原来是有了作弊的法子,林依捂嘴而笑,放下心来。
这三日里,张八娘专心致志学习如何调味,因有了压力,倒也进步神速,虽还达不到美味的程度,但好歹咸淡差不离。
王氏再次登门时,张家人都对张八娘的厨艺信心满满,方氏还特意将陪嫁的一套青釉花口盘子翻了出来,好让闺女的菜色更赏心悦目些。王氏取了只盘子,瞧了瞧,向众人道:“这盘子是你们二夫人出阁时,我亲自与她挑的。”众人听她这般讲,少不得要凑趣,聚拢来瞧,只见那盘子开口荷花边,周围一圈儿缠枝梅花,里心压印红囍字,果真样式极好。
正当一群人围着瞧盘子,齐声称赞之时,王氏带来的媳妇子已悄悄来到厨房外,有一句没一句地与杨婶搭话。有这么个人在身旁,杨婶哪里有机会与张八娘打手势,急得额头直冒汗,浑似热锅上的蚂蚁。
可怜张八娘,只学了调味,未掌握火候,忙手忙脚了半日,先是将鸭子蒸过了头,后是把辣子鸡烧糊了一半。等到几盘子菜端上来时,方氏的脸就好似那烧糊的辣子鸡,黑了。
王氏连筷子都不曾拿起,嗤笑方氏道:“这就是你讲的一桌好菜?果真是好得很。”方氏失了颜面,垂着头不好意思作声,王氏扶了媳妇子的手,起身道:“罢了,都是亲戚,既然你教不好,就早些嫁过来我亲自教罢。”
方氏还当她是气话,不料隔日真有媒人上门,挑了财礼来议成亲的日子。按着不成文的规矩,成亲早晚,取决于送的财礼多寡,王氏想来是晓得这个,四时髻花、上细杂色彩缎匹帛、花茶果物、团圆饼、羊酒、各色精米、乃至菜蔬种子……几乎摆满了整个地坝。
方氏摸不透王氏的心思,不知她为何宁愿多花财礼,也要提前娶张八娘进门,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由不得她多想,只能将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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