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道:“六嫂子,我先将你记下,但报名的人太多,轮不轮得上你家,我不敢打包票。”
张六媳妇没得拒绝,已是欢喜,忙起身道谢,回家等消息去了。
过了一时,杨婶教完裁剪,青苗照着林依吩咐,把边边角角收拢作一堆,交与她带了回去。林依走到桌边,翻了翻青苗的手艺,笑赞:“你学得倒快,想来过不了多久,咱们做衣裳就不用再麻烦杨婶了。”
青苗得了夸赞,有些不好意思,离了桌边,来帮林依折那张人名登记单,问道:“三娘子,你顺着排,人满为止,岂不省事些,何苦非要记下来。”
林依教她道:“他们虽然都种田,本事却参差不齐,等再过几天,你照着这张单子,去细细打听,只挑那田种得好的,作个记号,若是有人种过小麦,更好。”
此法甚好,青苗佩服,却不敢接差事,道:“我不识字。”林依笑道:“认字不难,咱们这就学起来。”她朝书桌边坐了,重新展开单子,教青苗认那上头的人名。乡间村民,大多没有名字,仅以姓氏加排行呼之,总不过是些张三李四之类,极好辨认,加之青苗年小,记性不错,不多时就将数十个名字认全了。林依逗她,以“神童”呼之,叫她红了脸,扭身躲了出去。
林依一面笑话,一面收拾桌子,将还未裁完的布料收起来。正忙着,李三媳妇领着她家大闺女,名唤大妞的,走了进来,惊讶道:“三娘子怎么自己动手?”说着就冲将上来,快手快脚地帮着拾掇。林依连忙拦她,将布料剪刀等物接了过来,道:“我自己来,你不晓得地方。”
李三媳妇在旁立着,有些不自在,左右望了望,问道:“三娘子的丫头呢?真是不像话,自己躲懒,叫主人忙活。”
林依收好桌子,请她坐下,道:“青苗另有事做,不是躲懒,再说这点子事,我自己做便得,没那么娇气。”
李三媳妇却道:“那怎么成,三娘子如今是金贵人,处处须得人服侍。”她将身后的大妞朝前扯了一把,瞪她道:“来时怎么教你的?”
大妞胆子小,心里又不愿意,嘴一瘪就要哭。李三媳妇骂了声“没出息”,又把她藏到身后去,回头冲林依笑道:“我这大闺女,极老实的,三娘子稍稍教着些,准比青苗强。”
林依有些云里雾里,问道:“三嫂子这是作甚?”
李三媳妇笑道:“三娘子只一个青苗,哪里够使唤,我家大妞又勤快,又听话,我将她卖与你作丫头,可好?”
林依暗自苦笑,她那两百多亩菜地,看着热闹,可又不是自己的,待得明年春天租期满,还不知拿甚么糊口呢,如今有个青苗帮着跑腿,免去抛头露面烦恼,已然足够,哪还有闲钱再养一个。这些事体,她不愿讲与一个外人知晓,只道:“三嫂子,不是我说你,饥荒已过,今年年成又好,你卖儿卖女作甚么。”
李三媳妇连忙摆手:“莫瞎说,我只卖女,不卖儿,儿子要留着种地哩,只闺女是赔钱货。”
林依听着,愈发觉得不是滋味,起身道:“我这里不缺人使唤,你赶紧把大妞领回去。”
李三媳妇犹自唠叨大妞好处,不肯就走,林依只好威胁道:“你家田种得不错,我本还打算继续雇你们,你若再讲,我可就另寻别人了。”
这时节,除了林依这里有事做,哪里还佃得到田,李三媳妇晓得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典故,这才闭了嘴,三步一回头地去了。
林依瞧着她们走出院门,长出一口气,正欲唤青苗,却发现她就挨在门边,遂不悦道:“既是在这里,方才怎么不进来解围?”
青苗垂头绞衣角,道:“我还道三娘子会收下大妞呢。”
林依奇道:“我这里又不缺人手,无缘无故的,我买她作甚?”
青苗嗫嚅道:“李三家儿子多,三嫂子偏心,大妞时常吃不饱饭的……”
林依好笑道:“她吃不饱饭,与我甚么相干,我自己还在别人家搭伙呢。”
青苗不敢顶嘴,默不作声,到了晚上,还是照常把自己那碗粥留下一半,与大妞送了去,林依睁一眼闭一眼,当作没瞧见,只暗地叫流霞多煮一把米。
李三媳妇卖女的消息传开去,竟使许多人动了心,卖的不成,就换雇的,见天儿有人上门,问林依雇不雇女使。林依见人见到头疼,索性将房门一关,把青苗留在外头作门神,自蒙头白日睡大觉。
青苗怕吵着她,不敢守在房门口,只朝院门前站了,见一个,挡一个。期间有几个地痞无赖上门闹事,被张仲微挥着门栓赶开,张伯临笑话他道:“我瞧你似个守门的钟馗。”张仲微不为所动,任他笑话,仍抱着门栓杵在门口。张伯临脑子活络,教了他一招:“去寻里正,抓他几个,便老实了。”张仲微依他所言,去了,里正家的地,也正被林依租着,自然肯帮忙,抓了几个带头的混混惩治一番,果然就很好些。
杨氏把这些瞧在眼里,回房劝张栋道:“你瞧仲微一心护着林三娘,他们又有婚约在身,待得他们成亲,你卖的这几间屋,还是姓张。”
张栋还是犹豫:“不卖,是大房的,卖了,就变作二房的了。”
杨氏瞄他一眼,故作轻描淡写状:“我看仲微那孩子不错。”
张栋脸一沉:“少打歪主意,侄儿再好,也好不过亲儿。”
杨氏不愿与他伤了夫妻和气,忙道:“随口说说罢了,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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