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林依苦笑:“这门亲,迟早要被二夫人寻机退掉,以其等她上门,不如我先提。”
杨氏明白过来,被退亲的女子,总会让人疑心有甚么毛病,哪还寻得到甚么好人家,只有主动去退,占个先机,才是两说。
林依坐在杨氏侧面,面容平静,双手却紧攥着裙带,微微颤抖。杨氏是过来人,瞧得这幕,便知晓她还是舍不得,只不肯委曲求全罢了。
林依久久未得到回应,便起身道:“是我鲁莽,叫大夫人为难了,且当我不曾讲过。”
杨氏淡淡一笑:“准备寻媒人去?”
林依心思轻易被她猜到,不禁怔住。杨氏抬手,叫她坐下,微微侧头,似在回忆:“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当年大老爷出仕,老夫人却不许我跟去,使得我年过三十才生头胎,差点没把这条命断送了。三郎三岁头上,老夫人要留他在身边亲自养活,不许他跟着我们去任上,我们离家不出三日,三郎突发急病,深更半夜,乡间又无郎中,等到奔去城里请了来,已是延误了病情,不然三郎怎会终日泡在药罐里,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林依欲安慰她几句,但她口中的“老夫人”,乃是林依族亲,叫她不知怎么张口,只得掏出块帕子,递了过去。
杨氏拭了眼泪,没劝林依要忍耐,却道:“你这门亲,若换作我,也是要退的。”
林依正以为她要答应帮忙,她却又道:“大老爷同意把祖屋卖与你,皆因你迟早是张家人,若你退亲,这门生意,怕也是做不成了。”
林依暗自权衡,买屋重要,还是退亲重要?张仲微待她,自然是好的,但若要她与方氏成为一家人,简直不敢想象。她的手抚过腰间白玉环,突然想起浸在苦水里的张八娘,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问道:“大夫人,若我退亲,还能继续在你家租屋搭伙么?”
杨氏听得这话,便知她是铁了心了,叹息一声,点头道:“你与二房退亲,与我大房何干,自然一切照旧。”
林依放下心来,将房契掏出,当着她的面撕作粉碎,随后起身行礼,道:“劳烦大夫人。”
杨氏望她良久,心中有话,却还不到时候,只得点了点头,道:“我伺机与你去说,你也莫要着急,等我消息便是。”
林依晓得,方氏主动退亲是一回事,被退亲却是另外一回事,断不会轻易同意,于是点了点头,谢过杨氏,转身辞去。途径厨房,杨婶正在煎药,见她脸色不对,忙问出了甚么事。林依哪肯讲退亲一事,便反问道:“与何人煎药,哪个病了?”
杨婶扇着炉子,瞧她一眼,道:“秋燥,二少爷喉咙的老毛病犯了,有些咳嗽。”
林依在炉前左挪两步,右挪两步,晃得杨婶眼花,抗议道:“三娘子作甚?无事就来帮我煎药,莫要乱晃。”
林依似在等这话,忙应了一声,蹲下,去接蒲扇。杨婶还道她又开始待见张仲微,喜上眉梢,将位置让与她,笑道:“煎好你去送,他就在房里。”
林依忙道:“我不过瞧你辛苦,帮忙罢了,莫要与他讲,药也还是你去送。”
杨婶不解,嘟囔道:“二少爷待你如何,你不晓得?送个药,叫他高兴高兴也好。”
林依苦笑,张仲微待她种种,她自然都记得,人心又不是铁打的,何况本就有些感情在,哪有不感动的,但她窃以为,既不选择与他在一起,何苦给些无心暗示叫他误会,欲拒还迎,最为不齿。
她一面看炉子,一面与杨婶闲聊,待得药煎好,提了一句:“干咳无痰,服药无甚效果,不如拿淡盐水早晚漱口,只怕还好些。”
杨婶一向信服识文断字之人的话,马上开了柜子取盐,来冲盐水,暗道,林依连张仲微是怎样咳法都清楚,想来对他还是有意的,大概是碍着方氏,才刻意装作满不在乎。
林依朝外看看,见无人,便掏出三张交子,塞进杨婶荷包,道:“帮我交与二少爷。”
杨婶正想着那些,就见她塞纸张,还道是书信一封,大乐,忙应了一声,端着托盘,快步朝张仲微房里去。
第54章竹林问话
张仲微接过四四方方的一沓纸,听说是林依所书,药都顾不得吃,忙把杨婶遣出,先来看信,欢欢喜喜展开一看,却原来是三张交子,共三贯钱。他不知林依为何突然送钱与他,一阵云里雾里,跑到厨房问杨婶,杨婶也讲不上来,建议他去当面问林依。
张仲微袖了交子,到林依房前晃了晃,却没见着人,正准备去田间找找,张伯临的丫头如玉经过,见他立在林依房前,好心告诉他道:“林三娘就在屋后,挑小麦种子哩。”
张仲微谢过,自后门出去,绕至屋后,果见林依守在一只大箩筐前,一面挑种子,一面指点青苗:“只挑粒大饱满的,莫教他们把瘪壳的也种下田去。”
张仲微碍着青苗,不好开口,打过招呼,在旁磨蹭一时,向林依道:“你叫青苗下去,我问你件事。”
林依晓得他要问甚么,但她的两百余亩田,地已整好,底肥也已施足,立等播种,需赶着挑种子,只好歉意道:“劳你等一等,十天内冬麦得下地,不然错过了播种时机。”
张仲微虽未种过小麦,但农时不等人的道理十分懂得,闻言点头,但却不走,在箩筐的另一边蹲了,帮她们挑种子。林依担心方氏或任婶瞧见,忙道:“你回去等,我挑完再来寻你。”
张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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