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笑不语。
进了琴室,见布局与稀声无二。
坐席上的琴师是个三十五六的女人,保养得很好,完全没有李希曼的放浪形骸。
她端庄地坐在琴桌上,画过淡淡的妆,越发显得清俊。顾望之不得不承认,她若年轻几岁一定漂亮。不知为什么,她总惯性地将这两人对比。
从顾望之进去到落座,琴师只看了她一眼,没有问候,没有笑容。这让顾望之心中有些不适,心中道:大约是太有才气的人,总是有些脾气的。
转而又想:陈生没有脾气,和善极了,竟然是因为没有才华?她被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维吓到,立即终止,回到琴课上。
顾望之和很多练琴的人一样,是半路出家。而她似乎天赋有限,无论如何都是琴室同学里最差的一个……也不能这样说,另有一个同学很差,也是弹来弹去摸不着北。
吴门教琴时,琴师主要动嘴,一节课下来,把要点讲一遍,其余时间让学生自己练。
这让接受应试教育至今的顾望之很受不了。快到下课了,她请老师下来指点。
老师看了一眼,过了几秒终于肯站起来,走近几部,离她一琴之隔,远远道,“徽位错了。九徽。”
“九徽。九徽在哪里你知道吗?”
顾望之一个徽位一个徽位数过去,就差念出来:一、二、三……
她余光看得见老师想翻白眼又不能翻,眼睛像被戳了一样。心中颇为不爽。
心道:一节课下来也没见演示两回,现在让你帮忙指点,半死不活。
她今天脾气似乎特变大,道,“我要是会还来学什么。”
老师似乎没料到她这么说,气得那白眼立刻翻上去了。
顾望之心中无语。
听到那老师说,“我教了,只要有人会就不是我的问题。”
顾望之一听顿时来气,笑道,“你收我学费了。”
老师道,“不想学了退课。”
顾望之实在没想到老师能这么说话,气得一时没了言语。
“既然都会了,那就下课吧。”那老师转身就走。
顾望之一字一顿道,“为人师表。”
之后差点吵起来。
文老师来把两人劝开。
事后文老师安慰她道,“没事没事,不会再给你补补。”她靠近一点,低声说秘密似的道,“今天等一会儿计老师来,你能跟他请教请教。”
顾望之微微皱了皱眉,道,“好。”
她从来不把盛名太当一回事,所以得知有同学从杭州乘高铁过来上一节这老师的课以后立刻回去,她诧异不已。心道:花钱受气?
口中道,“这个老师好像水平很高的样子。”
语气却全无夸赞。
文老师道:“齐老师是我们的副馆主,水平自然不会差。”
顾望之心道:难怪有人趋之若鹜。
今天听见她弹奏秋风词,技法自然是极好的,可除此之外,意境很难说。
虽然,意境这种东西很虚,很玄。可既然是意境,便不会对外行有所排斥,不会因外行而分辨不出好坏。这就像一个美人,只要真的有可取之处,便不会有人能说她丑;而如果非要比较哪个美人更美,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了。所以这时候,得名利者得天下。
就在进吴门的第一天,中二的顾望之窥透了吴门的奥妙。心中莫名地几分失落。
大约一刻钟之后,计梅白大师来到琴馆。
顾望之第一次见到他,只觉比百度里看见的更多些白头发。
若说玉树临风,肯定是比不上陈生的……今天她的脑子像爆米花炉子,一团乌七八糟炸开。她用力拍了拍脑袋。
计梅白看着她拍脑袋。
她忙站起来道,“计老师好。”
计梅白微微点头,将疑问的目光投向夫人。文老师便道,“这个孩子是齐老师课上的学生。有些问题想问你。”
“你学到哪儿了?”
“练习曲第三首。”
计梅白明显楞了一下,看了夫人一眼,“有什么问题?”
年长者有这个好处,对小辈脾气往往不会太差。
顾望之遂走到琴边,一边自己弹着,一边请计老师纠正。不多时,问题得了解决。解决了才知,原来不是技法难,而是齐老师太过“言简意赅”。她道过谢后,心情舒坦不少,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这一句。
“计大师,我听说您是稀声馆主陈生的老师。”
计大师闻言再度上下打量她一番。
顾望之干脆把想问的全部抖出来,“计大师,在您看来,他是个怎样的人。”
计大师请她坐下,问她怎么回说起这。
顾望之道,“实不相瞒,我不久前仍是陈生的学生。觉得他……有说不出的感觉。”
计梅白道,“具体是什么事,让你选择来吴门?”
顾望之道,“这个人奇怪得很。他看起来很温和,实际上无情无义,做出来的事情令人发指。”
计梅白笑道,“令人发指怎么说?无情无义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倒也不亏的。”
顾望之赶紧问,“怎么说?”
计梅白浅术因缘,偶有避忌,“陈生自恃有天赋,拒绝承认我曾是教他一切技法的老师。这也罢,我不稀罕他一个学生。而他骄傲自负,从此长进甚微。他曾当面批驳我的曲艺不如他,批驳的又是我的代表作,我自然难以容忍他。”
顾望之截取下来几句做有效信息,对两人之间的事已有了大致猜测。
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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