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十七郎表面上撑着,心里却非常不自在。在涤尘山庄时,得知孟表兄要有庶长子时,自己是怎么斥责他的,现在自己也要与孟表兄一样了。娘子生来就有怪癖,如果自己纳妾,势必不会再与自己同床,那么将来自己也一样会有庶长子了,甚至只有庶子没有嫡子。
司马十七郎更加动摇,他该怎么做?他想着这些事情,颇有些心不在焉。
卢八娘便对孟白说:“表兄酿造的新酒在京城里很是引起轰动,若是有货,给我送二十坛。”
“现在卖的酒还不够醇厚,只不过我这些日子家里有个产妇,又有刚出生的婴儿,每天忙得团团转,便没空再调整一下。我先让人给你送二十坛,再过些日子有更好的再给你送二十坛。”在经济上,孟白一直觉得自己得了卢八娘很多照顾,一心想回报一二,卢八娘向他要点酒让他很开心。
“每天带孩子一定很有趣吧?”卢八娘客气地问。
没想到孟白听到孩子,马上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我才知道,刚生下来的小孩子身上都是皱巴巴、红通通的,身子只有这么长,小手这样大,小脚这样大……”孟白一面说着,一面给卢八娘比着看。
卢八娘一点也不感兴趣,但她却知道正常人有了孩子后是多么喜欢与别人说起自己的孩子,她明白这时候她应该礼貌地听着。
“孟表兄,你真该赶紧娶妻了,哪有男人会管这些事的?”司马十七郎收回了飞扬的心神,突然插话说。
“你没有自己的孩子,不知道孩子有多可爱,”孟白被打断了,却很大度地说:“等你有了自己的儿子,你就会懂了。”
“就是有了儿子,也自有他的母亲去管。你没听过抱孙不抱子吗?”
这两个人的思想相差千年,有着非常大的冲突,在很多方面根本说不到一起。卢八娘用眼神示意了孟白,为转移大家的注意力问道:“不知最近有什么有新鲜事吗?”
孟白再洒脱,也是朝中官员,又与名士们多有来往,消息很灵通。卢八娘再关心时事,也只能是一个深闺妇人,向孟白了解些新闻也是很必要的。
“最近大家议论最多的还不是江仆射上次宴客的事”孟白明白卢八娘的意思,就笑着说:“有御史弹劾江仆射,放浪奢糜,江仆射自然不服,听说前两天江仆射和那个御史在外面相遇了,两人争了起来,还动了手。”
自从江府宴客后,司马十七郎就没有时间与人来往,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因此也感兴趣地问:“哪一个御史?”
“朱御史。”
皇上建国朝中所用的官员以南迁的北人为主,这些人最初莫不希望发动北伐,收复在北方沦陷的家园。但随着各大世族安居江南,安逸的生活使大家渐渐丧失了重返北方的意愿。最重要的是朝廷担心北上的官员藉此扩大势力,获得人心,甚至篡位,所以并不支持大规模北伐。所以虽然曾有人成功收复黄河以南部分领土,但没有多久就又全部失去了。
朱御史出身的世家,也是自北部南迁而来的,而且朱家是北上收复故园的最坚决者,朱家子弟先后举族数次带兵北进,就在去年,还有一次大规模的北进,但前些时候再次失败退回淮河以南。因此朱御史的行为也就可以理解了,家国之恨未报,可眼见江仆射之流沉迷于玩乐,自然要上书弹劾。
谈到这样沉重的话题,司马十七郎突然沉默不语了,孟白也知道江府宴客时,齐王也在座,也不敢再深说,又见没有与卢八娘单独说些什么的机会,所以便看了看天气说:“外面的雪已经停了,谢谢你们的酒,我要回去了,过几天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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