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水将菜单推到郑之言面前,摸了摸发冷的脸:“东西简陋,少爷要是吃不习惯自然随意。”郑之言笑道:“不用每句话都夹枪带棒的,就来这个吧,两碗素面差不多就可以了,然后做一些小菜。”
青年看着两个人倒是不像其他客人一样,似乎大方得很,索性高兴的拿着“大单子”走了。郑之言低低笑出声来,趴在桌子上露出眼睛看她:“我猜这个人根本不愿意给他的母亲治病,他的眼神几乎已经出卖自己了。”
林秋水叹息一声:“我们都是小老百姓,这就是小老百姓的悲哀,和您总是不一样的。”
这小店积年未变,两个人在暖黄的灯下扑腾的吃着手工面。林秋水看他脱得只剩下一件衬衫,随即翻了个白眼:“你是肌肉生物吗?这暖炉还漏着水,也不怕冻坏。”郑之言嘴角挂着坏笑:“怎么,心疼我?”
呵呵。
老板的手艺倒是传承了母亲的,她一吃这东西,就想起了母亲在家中劳碌的模样。窗外的冰花结的一层又一层,飘雪早已经沾满了枝头。他们在这里,就像是不知道哪里来的疲惫路人,只要有一口热菜与粥就能好好的得到修整,这也算是难得的休憩。
郑之言抬了头,看着她茫然的眼神,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手机却忽然响起来。林秋水的心脏漏了一拍,瞥过亮色屏幕上的名字:“是她。”她心情全无,想着自己为叶紫芝感到不平,想着自己的仍旧将这件事曝光出来。呵,也是,季魅再怎么有底气,始终会感到不安,想必也终于也没有任何方法了吧。
林秋水看着郑之言,仿佛一个新结交的女友在审阅男友一般,郑之言慢悠悠的狡黠笑着,修长的手指将那手机推到桌角。手机震动的频率很快,像是对面美丽女人的不安,然而郑之言同林秋水一同站在了观众的立场,共同观赏着他的置之不理。
“你还真是冷酷啊。”林秋水无言的嘲讽着,“怎么舍得季魅这样的女人呢。还是说,洗钱案托不住了的话,华氏要在公关上赢得胜利,正好可以把锅给她背一背,简直完美的计划。”
“她没有自己想象的这样重要,你也没有自己想象的这样无趣。”郑之言拭了拭唇角,将偃旗息鼓的手机放进大衣之中,拉着林秋水出了小店。那年轻老板笑得一脸熟稔,林秋水却晓得,她不会再想来这个地方了。
嗯?
林秋水还未出门,便拿出了手机,轻轻瞥了一眼郑之言,轻轻的回应了手机那头的人:“妈,别担心,嗯,你看电视了,那就好,嗯,睡吧。”
郑之言的表情有些奇怪,不过林秋水并不想戳破他。在提到“妈”那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神微微躲闪着。林秋水不能够刺破所有人的目光,但是唯独对于敏感之人同样格外敏感。
“要开房吗?”
郑之言也被她小小的惊了一下。
林秋水的嘴角扯着刚学好的坏笑,虽然怪异滑稽的很,更多的倒是一种试探。
他嘿然摇摇头:“找个地方熬夜去罢。”
唔,居然赌对了,也许是郑之言想起了什么,她在那一瞬间捕捉到了他的感情波动。他们今晚太过安静,没有一丝互相嘲讽,像是情侣,像是朋友,更像是两个随意凑在一起的陌生旅人般。
坐在车中未免有些无所事事,林秋水托腮看着窗外的月色,随便郑之言天涯游荡,结果却停驻在家门口。“不是说要找个地方熬夜吗?”郑之言双手托在方向盘上,半将脑袋埋到大衣间,散落的头发有一种慵懒的美感:“今晚想去你那里画一幅画,上次……未完成的画。”
林秋水顿了顿,无所谓的耸耸肩。
郑之言几乎可以说不存在任何的诧异,他的眼角扫荡着屋中的一切,一个刚刚结束失恋的女人,生活状态却似乎没有丝毫的改变。黑白分明的颜色,几乎给冬天增加了另一种寒冷。他摊开手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依照市价来评估,你这套房子倒是有几分值钱。”
“我的画你撕掉了?”
林秋水冷嘲热讽:“虽然你和小james是朋友,但是我并没有发现你有什么艺术才能,那种在我的画板上随意涂抹的东西,只会破坏屋中的景致。”
她有些困倦,躲到一旁的笔记本前面看着新闻上的直播,不知道是传媒效果太好还是有人故意做推手,季魅的事情被炒的十分热,无论如何公关都不能撤掉。她点开本地的网站,看着上面一群嘲讽的声音:“这些高官太太团这次可是报仇了呢。”“季魅也算是自食恶果了,可惜她那些个追求者究竟没能将她捞出来呢。”这种不乏嘲讽的声音,大多数是升斗百姓。林秋水无趣的打了个呵欠,又一次觉得人们都是最庸俗的——包括自己。当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雪中送炭的,但是落井下石却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
她想起自己给叶紫芝打电话时,这个坚韧执拗的姑娘正在外地逃亡一般的躲在阴暗的角落中,旁边是轰鸣的大机器声。她在被季魅打压后,基本上在本行业失去了门面,根本无法继续生存下去,而只能在外地勉强维持生存。然而当她告诉叶紫芝这个疯狂的想法时,对方明知道,她的大幅度曝光会导致自己的人身都无法保证,却也决绝的接受了这个交换意见。老实说,季魅虽然算计她,但是她并不想要报复,她只是给叶紫芝提供一把刀,因为叶紫芝才会更需要将刀子刺进仇人的心中。
短信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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