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轻轻漾开,所有的过往都化入水中,静静沉入潭底。
很快进入七月。
关于忠顺侯的军情邸报已送至京师。
忠顺侯勾结楼鄯,意图谋反,证据确凿,在抢夺哈密粮仓一战中意外身亡,其家属一应人等,将在与楼鄯之战平定之后,随大军押解回京。
宋琰收编了哈密卫剩下的军队,正式与楼鄯开战。
而忠顺侯让人送出的那封密信,刚刚出了哈密城,就被宋琰早安排下的人截获下来。
邸报以密报的形式直接送入了皇上手中。
宣德帝大喜,却将此事隐瞒下去,直到八月初,宋琰率大军占丹达草原,直扑楼鄯城,围城三***降楼鄯,这才将忠顺侯之事一应宣诏天下。
郑国公周腾芳也因忠顺侯造反之事而受牵连,夺其太子少保之职,罚俸三月。
这着实是很轻很低的处罚了。
“……国公爷,朕也是无法,朝臣众目睽睽,若说完全跟您这边没有关系,怕也说不过去。”
宣德帝下了朝,往太极殿走去。
周腾芳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眉毛胡子都要烧起来。
怎么他事先一点儿信都没有收到!
金宗留什么时候败的?有没有留下什么他的把柄?
许振为什么也没有信来?还有那个宋珩,东宫不是说收买他了吗?
他一头雾水!
唯一明白的就是,这场仗宋琰赢了,不是与楼鄯的战争,而是与东宫的战争,宋琰彻底赢了。
他咬紧了牙,面色沉如锅底:“皇上,可是只凭平远王一面之词,就将忠顺侯一个侯爷斩杀,就连他金家两个儿子都死得不明不白,恕臣心气难平!”
宣德帝面色也不好看,造反还不能杀?没牵连他周家已经够好了,就这样还怪自己处置不当?
他埋着头不做声,直走到殿内金銮椅上坐下,方叹一口气:“国公爷,军报上都已写得明明白白,金宗留占了粮仓关了城门,将陕甘总兵拒于城外,这不是谋反是什么?何况还有楼鄯年年向他进贡的礼单!”
他有些气,揪了揪衣襟,将龙案上一堆奏折一摔,“啪”一声响,回荡在空旷大殿中。
宁玉凤忙吩咐:“来人,再多取两盆冰来!”
周腾芳急怒攻心,却哑口无言,怪只能怪金宗留太过无能,生生给宋琰留下把柄!
他十万大军,竟然拿个宋琰毫无办法,他恨得直想捶地。
“皇后娘娘驾到!”殿外传来小太监唱喏声。
宁则中小跑着哈腰进来:“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宣德帝心头一阵烦闷,又要被这父女俩缠上,挥挥手:“请进来吧。”
周腾芳看出了他眼中的不耐之色,心头掠过一片阴云。
“皇上!”
得到消息的周皇后慌乱不已,那可是她亲妹子、亲妹夫啊!
就这么被宋琰给一锅炖了?
她匆匆踩着碎步进来,见周腾芳也在,心头倒是踏实不少。
“皇后娘娘万安!”
周腾芳拜下去,抬眼朝她使了使眼色。
周皇后点点头:“国公爷快平身。”
她本来的一腔埋怨稍稍压抑下去,抹着泪委屈凑到宣德帝龙案旁:“皇上,我那妹子……”
宣德帝面色冷硬:“后宫不得干政,身为后宫之首,你不以此为戒,反而还亲自跑到太极殿中来,成何体统。”
自大周出了两个夺权的皇后之后,宣德帝对后宫干政格外警戒。
周皇后见他当着父亲的面训斥自己,越发咬了牙,脸颊的肉都微微抖了起来。
周腾芳心头暗哂,这个女婿是见平远王打了胜仗,又挖掉了他周家一块肉,硬气了啊!
他也冷笑一声,恭敬道:“皇上,忠顺侯乃我周家血亲,也是皇上姻亲,皇后娘娘突听此噩,心有所急,也乃人之常情。”
宣德帝目色更加阴沉:“正是因为是朕姻亲,可谓自家人,却干这造反背国的勾当,更令朕痛心!朕本来也想问问国公爷,那忠顺侯与郑国公府中来往如此密切,难道国公爷事前没察觉到什么消息吗?”
周腾芳心头一紧,好啊,果然问罪问到他头上来了。
他忙跪下去,伏地磕头:“皇上,老臣忠心为国、日月可鉴,皇上此问让老臣诛心啊!那忠顺侯乃我周家婿,自然来信密切,但俱是问安探侯。他有二心,老臣远在京中又如何能得知?”
周皇后也一并跪下去:“皇上,郑国公为大周劳心四十年,皇上难道还不知道父亲的忠心么?”
宣德帝听他三言两语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又点明周家婿,显是提醒自己,他也是他周家女婿!
心头更烦,却知道眼下仍拿郑国公无法,略缓和了脸色:“国公爷快请起,皇后也起来吧。朕不过是心疼,替忠顺侯心疼,也替自己心疼。若他没有二心,好好替朕守着西疆,朕难道还会亏待他不曾?”
周腾芳心念电转,忠顺侯之事,宣德帝显然已经定性,态度强硬,再不给他们翻案的机会。
而人已经死了,就算再争也争不回什么,也不想将与宣德帝的关系搞得更僵,恨得直咬牙,却只好活生生咽了这口气。
他憋住气,磕头谢恩道:“谢皇上,老臣也是痛心于此,所以才难以置信啊!他日罪妇周氏押解来京,还望皇上网开一面!”
周皇后也是为了这个妹妹来的,见皇帝态度强硬,心早冷了大半,随着周腾芳磕头道:“还望皇上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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