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的老牛。忍不住伸出手,轻柔地将她抄到臂弯里,爱不释手地抱着……
如此坐了许久,一动也不动。
感受着她丝缎般的皮肤上传来温暖,一点一滴渗入到内心的深壑里去了。
这个时刻,他忽然生出个疯狂念头来:干脆以后不要孩子得了。
这一生一世,只疼她一人!
这样多好!
对这洪水般倾注下来的厚爱,严锦毫无所觉。
她只感觉被硌着了,迷蒙掀开眼皮瞧了瞧,含糊地抱怨道:“大半夜做啥呢……要给我喂奶么?”
丈夫:“……”
她从他的臂间翻滚下去,爬进了被窝,寻个舒服姿势躺好,又睡了过去。
*
次日是艳阳天。
金轮爬到山林上空。盆地的雾气为之一清。人的心情也跟着明媚了。
寂寂的村庄在这一早晨又躁乱起来。
似乎因天气好了,牛鬼蛇神也都开始出洞。
里长父子率领一队里甲,伸着脖子向北疾行。慌里慌张,前仆后继,好像龙宫将倾,龟丞相带着一帮虾兵蟹将在出逃。
没过一会,村口传来了大动静。
远看去,来了一匹匹高头大马、许多公服皂吏,阵仗煞是惊人。
明明村口一马平川,几乎没人,还搞了个鸣锣开道。两侧排开一溜儿人马,众星拱月地伺候着-----好像来了个星宿老怪。
“大哥,不会是秦漠和云信吧!”
阿泰:“可不是那两个不知死活的!”
严锦笑了,“啊,看样子,昨天是想微服私访来着,回去想想,还是要摆大排场。这一摆,又成了唱戏的!”
阿泰表示不屑关注。提着一个超大的石磙子,到屋后夯地去了。
过了一个时辰,沿河跑来一个矮敦敦的汉子。
到了坡下,憋红了脸向严锦喊:“阿泰家的——上头县老爷来了,要大飨村民。傍晚都去村口吃饭!”
严锦困惑不已,“大飨村民?!”
汉子听她搭了话,脸上涨得紫红,升级成一只猪肝精。
“是哦,带来十个大厨……要,要请全村吃八大碗。都要去!”
“哦,好,好的!”严锦充满错愕应下来。
果然要开始抽疯了吗?
全村八十户人家,按每户五口算,要飨四百多人!
汉子不停挠头,眼神偷瞟着她,脚尖儿在地上碾来碾去。似乎等她发了话才敢走。
严锦忙说:“谢谢您啦!”
汉子如受惊的小鹿般瑟缩一下,满脸通红地跑了……
严锦料知丈夫也听到了,却仍转去屋后汇报。
还未开口,男人粗声说:“听见了。”一脸不予置评的神气。
严锦抽抽嘴角,便不说了。
短半日功夫,屋后近两百平地方已现出两尺深的基坑。
他端起那巨大的磙子,往地上一夯,威力不亚于压土机。力量的辐射波在土壤里传递,波及她的脚心,一直震到心尖上去!
不知怎的,她好似得了“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病,这两日瞧这“拙夫”,哪里都好。看着他认真做事的模样,心里就觉得好软和。
一时,又柔声问道:“大哥,那晚上我们去吗?”
“去。为何不去?”
他渊渟岳峙立在基坑里,用手指捋了捋身上的汗。“到这种地步,再想置身事外也难。”
“诶?到哪种地步啦!”
丈夫瞧她一眼,“哪种地步?他们已经两只脚踩进来了。再想拔出去已经没可能。往下只有……”
他咽了话,搬起磙子往地上用力一夯,充满暗示性对她点了个头。
大地深处“嗡”一声传来深沉的回应,好像地狱之门洞开的余韵。
一下午,村道上特别热闹。
几十个皂吏忙得屁股翻起来,不停往来村民家中,借桌、借凳子,借锅碗瓢盆。
搬东西的人络绎不绝。大厨们在村口架起大锅,生起了火。
城里酒楼拉来整猪整羊,肥鹅烧鸭,熟卤鲜鲊,各种细巧果子,哟喝卸货的声音此起彼伏。
整个村,不,应说整个县,为了一顿饭东奔西忙,鸡飞狗跳。
果然抽疯世子爷干出来的事儿!
天未黑,村口支起了几十盏宫灯。
风舞流苏,灯光似水。遥望去,那一片儿美得十分诡异,像丰都城在办喜事。
村民们都知道秦漠是天家的混世魔王,除了被叫去帮忙的,谁也不敢凑上去围观。
一个个如临大敌,蜗缩在家,田里也不敢去了。
飨宴开始前,村口传来鼓声,催请村民去吃饭。“咚咚咚”像要打仗。
被飨者们不敢拿乔,穿着最好的衣裳走出家门,如同奔赴刑场,各个战战兢兢,神情凝重。
李元庆奔到路边来,压着声音指挥大家:“笑,都笑起来!自然一些笑!”
气氛之怪诞,古往今来少有。
严锦走在丈夫身旁,心中不停地扭曲发拧。咬着嘴巴想喷笑。
阿泰“切”了一声,笑骂道:“好一场荒唐戏!”
前面的周长根回头瞧他一眼,仿佛生怕被他连累,眼神像惊恐又戒备的小兽。
后面的李燕妮擦着严锦超上去,跳到他身边说,“嗨,长根叔!”
她倒不怕。昂首挺胸,步姿跃然。
穿着窄袖绯色短衫,罩青蓝色比甲,下配杏色褶裙。头戴一圈银花。肤光晶莹,乌发如缎,美目顾盼生辉——颇有异疆美少女的风情。
相比之下,前头穿红戴绿、僵硬成人棍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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